“因信称义”、“因信得救”、“因信得生”是宗教改革之后正统教会最为熟悉的教义之一,得救不在乎行为而在于信心,这是新约和旧约圣经清楚且一致的教导,信靠神和神的应许是罪人得救唯一的途径。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行为得救,罪人做不到、基督徒也做不到,依靠遵守人的良心无法得救、依靠遵守摩西律法无法得救、依靠遵守基督的诫命也无法得救,因为人只要还在犯罪、只要还会犯罪,他的行为都会受到罪的污染,他的行为就无法达到神要求的完全圣洁、没有瑕疵。因此,人的得救只能是通过信靠基督,信靠基督为罪人成就的完全的义,神将基督的义加在信他的人身上,然后这个人的罪得以赦免、得以称义、得有永生。这就是为什么说,得救的信心不是任何信心,而是特定的信心:这个信心是依靠耶稣基督的恩典、相信耶稣基督的应许而得救,拯救人的不是信心本身、而是信心的对象,是信心依靠的基督。

亚伯兰信耶和华,耶和华就以此为他的义。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致灭亡,反得永生。

神设立耶稣做挽回祭,是凭着耶稣的血,借着人的信,要显明神的义。……用何法没有的呢?是用立功之法吗?不是,乃用信主之法。

“算为他义”的这句话不是单为他写的,也是为我们将来得算为义之人写的,就是我们这信神使我们的主耶稣从死里复活的人。耶稣被交给人,是为我们的过犯;复活,是为叫我们称义。

既知道人称义不是因行律法,乃是因信耶稣基督,连我们也信了基督耶稣,使我们因信基督称义,不因行律法称义;因为凡有血气的,没有一人因行律法称义。

你们得救是本乎恩,也因着信。这并不是出于自己,乃是神所赐的也不是出于行为,免得有人自夸。(创15:6, 哈2:4, 约1:12, 3:16, 36, 5:24, 6:28-29, 40, 47, 8:24, 徒2:38, 10:43, 13:39, 16:31, 26:18, 罗1:16-17, 3:21-31, 4:1-25, 5:1-2, 10:4, 9-10, 11:6, 林前1:21, 林后5:21, 加2:16-21, 3:1-29, 5:4, 弗1:13, 2:8-9, 腓3:9, 提前1:16, 多3:5, 来10:38等)

常见的问题是,如何在这个背景之下理解圣经里的其他一些经文,例如:

凡称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进天国,唯独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进去。

人子要在他父的荣耀里同着众使者降临,那时候他要照各人的行为报应各人。

王要向那右边的说:‘你们这蒙我父赐福的,可来承受那创世以来为你们所预备的国。因为我饿了,你们给我吃;渴了,你们给我喝;我做客旅,你们留我住;我赤身露体,你们给我穿;我病了,你们看顾我;我在监里,你们来看我。

他必照各人的行为报应各人。凡恒心行善,寻求荣耀、尊贵和不能朽坏之福的,就以永生报应他们;唯有结党、不顺从真理反顺从不义的,就以愤怒、恼恨报应他们。

不要自欺,神是轻慢不得的。人种的是什么,收的也是什么。顺着情欲撒种的,必从情欲收败坏;顺着圣灵撒种的,必从圣灵收永生。

可见信心是与他的行为并行,而且信心因着行为才得成全。这就应验经上所说“亚伯拉罕信神,这就算为他的义”,他又得称为神的朋友。这样看来,人称义是因着行为,不是单因着信。

看哪,我必快来!赏罚在我,要照各人所行的报应他。

(伯34:11, 诗62:12, 赛3:10-11, 耶17:10, 32:19, 结18:30, 太7:21-23, 16:27, 25:1-46, 罗2:6-11, 加6:7-8, 雅2:14-26, 启2:23, 20:12, 22:12)

两相对比,就产生一个很自然的问题,既然得救是依靠信心,为什么又说是“照着行为报应各人”?为什么“唯独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进天国?为什么称义“不单因着信”?这里有矛盾吗?怎么理解呢?关键在于理解清楚信心、得救的信心的性质,得救的信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心,这个信心与行为是什么关系。

得救的信心是信靠耶稣基督,这与一般意义的相信是不同的,一般意义的相信只是相信某个事物存在而已,例如,你相信太阳系以外还有其他星球,这个相信只是知识上的、与你的生命没有直接关系。但对基督的信心不是这种,这个信心是生命的信靠、信靠的是生命之主,信靠基督意味着你将你生命今生和永生的福祉都交托于基督,意味着你尊他为主、尊他为大。你相信某个星球存在,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但你相信耶稣基督,你的生命必定和耶稣基督有关系、而且大有关系,更不要说你不是相信而已、你是信靠,是依靠、而且是全人的依靠,得救的信心不是头脑里的一个概念而已,得救的信心是生命的信靠。因此,信靠耶稣基督就一定会有与这个信靠相称的行为,得救的基督徒一定会有与这个救恩相称的行为(弗4:1, 腓1:27),不是完美的行为,而是相称的行为,不是靠着行为得救、而是得救必定有好的行为,称呼耶稣为主就会遵行天父的旨意(太7:20),爱基督就会顺服基督的诫命(约14:23-24),做基督的门徒就会背起十字架跟从主(太10:38)。因为得救的信心不是孤立的信心、不是死的信心、不是空洞的信心、不是概念上的信心,他是在永生神面前活的信心、活泼的信心,就像生命必然会呼吸、四肢必然有活动,活的信心必定有好的行为,与不信神的人迥然不同的行为。得救不是依靠好行为,但没有好行为说明这个人就没有得救,“凡好树都结好果子,唯独坏树结坏果子。好树不能结坏果子,坏树不能结好果子,……凭着他们的果子就可以认出他们来”(太7:15-23)。

圣经是如何描述基督徒的状态?与非基督徒一样吗?不,是与非基督徒截然相反的状态,基督徒是在基督里的圣徒、不是在罪里沉沦的罪人,的确,基督徒还在犯罪,但罪不是定义基督徒的、圣灵是定义基督徒的,基督徒的心志不是顺着罪、而是顺着圣灵的(罗8:5-11)。基督徒的好行为不是完美的,但基督徒的确是有好行为的、也应该是有好行为的,这不是得救需要的好行为、而是已经得救的人应有的好行为,是神所喜悦的,是这个黑暗世界的光、是神在这个黑暗世界的见证,是与不信神的人相区别的、明显区别的,而且是类别的不同、非程度的不同。得救的基督徒尚欠完美的行为仍然可以称之为好行为,不是因为它是完全的好,而是因为在神的恩慈里神看为是好的,神在基督里悦纳的,同时,得救基督徒的好行为是非基督徒没有也不可能有的,“原来体贴肉体的就是与神为仇,因为不服神的律法,也是不能服”(罗8:7),“人非有信就不能得神的喜悦,因为到神面前来的人必须信有神,且信他赏赐那寻求他的人”(来11:6)。因此,神从行为的角度审判人和神从信心的角度鉴察人,其结果是一致的,没有信心的和没有好行为的是同样一群人,有得救信心和有好行为的是同样一群人。

你们岂不知不义的人不能承受神的国吗?不要自欺,无论是淫乱的、拜偶像的、奸淫的、做娈童的、亲男色的、偷窃的、贪婪的、醉酒的、辱骂的、勒索的,都不能承受神的国。你们中间也有人从前是这样,但如今你们奉主耶稣基督的名,并借着我们神的灵,已经洗净、成圣、称义了。(林前6:9-11)

你们死在过犯罪恶之中,他叫你们活过来。那时你们在其中行事为人,随从今世的风俗,顺服空中掌权者的首领,就是现今在悖逆之子心中运行的邪灵。我们从前也都在他们中间,放纵肉体的私欲,随着肉体和心中所喜好的去行,本为可怒之子,和别人一样。……我们原是他的工作,在基督耶稣里造成的,为要叫我们行善,就是神所预备叫我们行的。(弗2:1-10)

所以我说,且在主里确实地说:你们行事不要再像外邦人,存虚妄的心行事。他们心地昏昧,与神所赐的生命隔绝了,都因自己无知,心里刚硬;良心既然丧尽,就放纵私欲,贪行种种的污秽。你们学了基督,却不是这样。(弗4:17-20)

我们感谢神我们主耶稣基督的父,常常为你们祷告,因听见你们在基督耶稣里的信心并向众圣徒的爱心——是为那给你们存在天上的盼望。这盼望就是你们从前在福音真理的道上所听见的。……也把你们因圣灵所存的爱心告诉了我们。(西1:3-7)

因为他们自己已经报明我们是怎样进到你们那里,你们是怎样离弃偶像归向神,要服侍那又真又活的神。(帖前1:9)

弟兄们,我们该为你们常常感谢神,这本是合宜的,因你们的信心格外增长,并且你们众人彼此相爱的心也都充足。甚至我们在神的各教会里为你们夸口,都因你们在所受的一切逼迫患难中,仍旧存忍耐和信心。(帖后1:3-4)

当然,还有另外一方面。拯救是神的工作,是父、子、圣灵完整合一的工作,神拯救人不是让人有信心而已,也不是让人得救而已,神的拯救最终是为神的荣耀,“愿颂赞归于我们主耶稣基督的父神!……使他荣耀的恩典得着称赞。……叫他的荣耀从我们这首先在基督里有盼望的人,可以得着称赞。……使他的荣耀得着称赞”(弗1:3-14)。什么是荣耀神的?没有行为的空洞信心吗?是死的信心吗?不,是活的信心、有信而生出的顺服(罗1:5, 16:26),“因为赐生命圣灵的律在基督耶稣里释放了我,使我脱离罪和死的律了。律法既因肉体软弱,有所不能行的,神就差遣自己的儿子成为罪身的形状,做了赎罪祭,在肉体中定了罪案,使律法的义成就在我们这不随从肉体、只随从圣灵的人身上”(罗8:2-4),“我们原是他的工作,在基督耶稣里造成的,为要叫我们行善,就是神所预备叫我们行的”(弗2:10)。神拯救人最终是让得救的人顺服神、荣耀神,在今生、在来世都顺服神、荣耀神,人荣耀神不是靠着在心里休眠的信心、没有动静的信心,是活的信心而生出的好行为,是新生生命的好行为,是圣灵内住大能工作的好行为(约15:10, 罗6:10, 8:13-14, 加5:25)。行为在这里的关键地位在于,好行为是得救生命的表达、是得救生命的见证、是荣耀神的见证,是人眼睛可见的、无法隐藏的区别性表达和区别性见证。神按照各人的行为报应个人,换而言之,是神按照有没有荣耀神来审判各人,荣耀神是所有被造物存在的目的,有好行为荣耀神的得与神永远同在,没有好行为荣耀神的与神永远隔绝。但想要有这个好行为,首先不是做好事,首先是信靠神、信靠基督得救,因信得救才能有这个好行为,才能有荣耀神的好行为。得救与否在于信心的有无,但得救的人与没有得救的人之间的区别,绝不仅仅是信心的有无,他们之间有很多区别,他们在两个不同的国度、里面有两个不同的原则、有不同的行为、服事这不同的主、对世界有着不同的态度、走向不同的归宿(罗8:5-8, 12-14, 加5:25, 6:14-15, 弗2:2, 西1:13, 帖后1:6-12, 约一2:15等)。正是由于这些多方面的不同,神在圣经中可以从这些不同的方面来讲信神的人与不信神的人之间的区别,可以在某些地方着重强调其中一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