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接着说,“凡越过基督的教训不常守着的,就没有神;常守这教训的,就有父又有子。若有人到你们那里,不是传这教训,不要接他到家里,也不要问他的安。因为问他安的,就在他的恶行上有份。我还有许多事要写给你们,却不愿意用纸墨写出来,但盼望到你那里,与你们当面谈论,使你们的喜乐满足。你那蒙拣选之姐妹的儿女都问你安。”之前的第7-8节,他对一个特定的异端作出定性,“他们不认耶稣基督是成了肉身来的。这就是那迷惑人、敌基督的”,在这里,他对异端作出普遍的定性,“凡越过基督的教训不常守着的,就没有神”,与之相对的,“常守这教训的,就有父又有子”,异端与属神信仰的基本区别,在于是否持守基督的教训。

约翰描述异端的这个词语是“越过基督的教训”,他们不持守主的教导,是“越过”(proago),超过、走到前面去。同一个词语在马太福音指星星在东方博士“前面”行,门徒们在主“前面”走,主说税吏和妓女比犹太领袖“先进”神的国,主在使徒“之前”到加利利,等等(太2:9, 14:22, 21:9, 21:31, 26:32, 28:7)。在这里,约翰讲异端是走的太远、越过界限、超到前面去、走到前面去。

首先,异端是越轨的、越界的,傲慢的越过基督设定的界限,与基督的教导不符,与基督托付的使徒的教导不符。使徒说,“若有人传异教,不服从我们主耶稣基督纯正的话与那合乎敬虔的道理”(提前6:3),“若传福音给你们,与我们所传给你们的不同,他就应当被咒诅”(加1:8-9),“你们效法我们不可过于圣经所记”(林前4:6),“后来的时候,必有人离弃真道”(提前4:1),而神的仆人,“你从我听的那纯正话语的规模,要用在基督耶稣里的信心和爱心常常守着。从前所交托你的善道,你要靠着那住在我们里面的圣灵牢牢地守着。”(提后1:13-14)邪道和正道、伪道和真道有着客观、清晰的标准,那就是神的话语,在神的话语就是在真道,偏离神的话语就走在伪道,这种偏离如果是体制性的偏离,那就是异端。这种偏离不是偶然、无意的,是有意的、傲慢的,明知故犯、一犯再犯,他不觉得他有必要受制于圣经。他可能不见得直接否定基督的权柄,但他直接否定基督的权柄实质性的、真实的体现在基督使徒写就的新约圣经。也就是说,这些人不否定基督设定了界限,但他否定基督设定的是“这个”界限,是使徒写就的新约圣经的界限。这是邪道、伪道背后的诡道,诡谲之道,这就是经常听到的,“我顺服基督、但不顺服使徒,我听基督的、但不听使徒的”,这看似很敬虔、对主很执着,然而他无视主对使徒说的,“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太28:20),使徒传达的是主的教导。这也是约翰为什么在这封书信前面提到,“你的儿女有照我们从父所受之命令遵行真理的”,“并不是我写一条新命令给你,乃是我们从起初所受的命令”,这个命令是“我们”所受的,即约翰等主的使徒、主的事工和复活的见证者从主领受的,然后传给其他人;这也是为什么在约翰三书,丢特腓不接待使徒、恶言妄论使徒等人是严重的罪,因为否定使徒的教导等于否定基督。使徒不等于基督,我们不应像天主教那样把使徒变成基督徒与基督之间的中保,但使徒是基督的见证者,是基督教导的传承者和教导者,所有基督的教会都应是使徒教会、传承使徒教导的教会。基督信仰与基督教异端之间的争论,从来不是基督的名义、名号,而是哪个基督、谁教导的基督,谁在正确传讲基督的教导。一个人对使徒的态度、对新约圣经的态度,反映了他对基督的态度,他如果敢于越过使徒的教导,也就是越过了基督的教训。一个人对基督的态度是什么,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对使徒传达的基督教训的态度是什么,敢于无视和挑战使徒权柄的,就是在无视和挑战使徒背后基督的权柄。

其次,异端是超前的、先进的,傲慢的对基督的教训作出改进。异端往往不只否定,还要改进,尤其喜欢与时俱进。异端呈现的总是“新”的基督、“新”的教导,与之相对的,使徒在新约讲的总是“显得”古老、陈旧、不合时宜。异端看似很有创造力,出新出奇,但异端的技法平庸,就是把圣经教导套用到世俗意识形态的各种模子里,世俗的风潮一波接着一波,基督教的异端也随之一波接着一波,如影随形。这在近现代、后现代尤其明显,科技和物质日新月异的时候,不少人想着基督教也应该有创新和改变,几千年前讲的内容怎么能解决今天的人的问题?保罗、彼得怎么能预见到今天的人想要的是什么?新的理念、新的教导、新的技法、新的现象,每出现一样新的,就有人觉得这是革命性的改变,就有人趋之若鹜的追捧,这背后是什么?是对圣经、对使徒教导的鄙弃,对历史的鄙弃、对使徒时代的鄙弃延伸到对使徒教导的鄙弃,这等同于对基督教训的鄙弃。他为什么敢于改动基督的教训?他不觉得自己在犯什么罪,他觉得自己在帮助基督,帮助基督拯救基督教,没有这些改进,基督教就不会有人信、不会被人接受、不可能生存下去。今天的异端,今天更为普遍的这种异端的精神,出自这种疯狂的傲慢,一些基督徒自视甚高的想着帮助神,帮助神改进神的诫命,好像神的话语是无能的,必须靠他们的能力来补救。

反过来我们看,为什么一个人持守基督的教训?谦卑,谦卑的停留在基督设定的界限,谦卑的接受主的教导、降服于主的权能。持守基督教训,有些人认为关键是努力,我努力的明白、努力的遵行,努力排除其他干扰。但核心不是努力,因为异端成为异端,不是因为没有努力、不是因为懒惰,相反,异端往往很勤劳。持守基督教训,关键在于信,信靠基督、信靠基督的话语,信靠基督借着使徒的教训,信靠基督在他的话语中应许的能力。我们的接受,不是因为怕、是因为信,我们降服不是因为不得已、是因为甘心乐意,他说有、我有真信他有,因为他说有就有。一个基督徒、一个牧者、一个教会离开神的话语,走出神的话语的限定,心猿意马必事出有因,他不信神的话语有能力,有神的话语应许的能力,足以成就神要成就的一切事。如以色列敬拜偶像,一个人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没有他认为需要的,他要到别处寻找。对神、对神的话语的不满足,是罪的源头、异端的源头。真正的信靠基督,不是说信靠基督而已,是信靠基督、足矣;真正的信靠基督的话语,也不是说我信这是基督的话语,而是这是基督的话语、足矣。没有这个“足矣”,说的再慷慨激昂也藏不住里面的三心二意。异端是躁动的,向着世界的心是躁动的,但持守神的话语,是安静的,是不为所动的,因为神的话语不为所动,信靠神的就不为所动,不为所动才能持守。

“凡越过基督的教训不常守着的,就没有神;常守这教训的,就有父又有子”,这里说的是,我们与基督教训的关系,体现了我们与父、与子的关系。一个人与神的关系,与父、子的实质性的体现在与基督教训之间的关系,一个得救的人,在父里面、在主里面的人,一定是持守基督教训、立志持守基督教训的人。无视基督教训、鄙弃基督教训,与得救的信心、得救的生命相悖,真正的得救是在基督里、在基督的真道里,不是拿着一个孤立的信心呆呆的站在那里。对此,主有清楚的教导,“凡称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进天国,唯独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进去。当那日,必有许多人对我说:‘主啊,主啊,我们不是奉你的名传道,奉你的名赶鬼,奉你的名行许多异能吗?’我就明明地告诉他们说:‘我从来不认识你们。你们这些作恶的人,离开我去吧!’“所以,凡听见我这话就去行的,好比一个聪明人,把房子盖在磐石上。雨淋,水冲,风吹,撞着那房子,房子总不倒塌,因为根基立在磐石上。凡听见我这话不去行的,好比一个无知的人,把房子盖在沙土上。雨淋,水冲,风吹,撞着那房子,房子就倒塌了,并且倒塌得很大”(太7:21-27),“你们若爱我,就必遵守我的命令”(约14:15),“不爱我的人就不遵守我的道”(约14:24),“你们若常在我里面,我的话也常在你们里面,……你们多结果子,我父就因此得荣耀,你们也就是我的门徒了。……你们若遵守我的命令,就常在我的爱里,正如我遵守了我父的命令,常在他的爱里”(约15:7-8, 10)。得救不是靠着好行为,但得救的生命不可能胡作非为,你的好行为不是因为你害怕失去救恩,而是因为你有了救恩。

“若有人到你们那里,不是传这教训,不要接他到家里,也不要问他的安。因为问他安的,就在他的恶行上有份”,这里说的是,与基督教训的关系,决定我们与其他人的关系。基督徒之间的关系,首先是反面的,基督徒应当远离异端传播者,“那些离间你们、叫你们跌倒,背乎所学之道的人,我劝你们要留意躲避他们”(罗16:17-18, 加1:8-9),“凡有弟兄不按规矩而行,不遵守从我们所受的教训,就当远离他”(帖后3:6),“分门结党的人,警戒过一两次,就要弃绝他”(多3:10),“连那被情欲沾染的衣服也当厌恶”(犹1:23)。这些错误的传播像“毒疮,越烂越大”(提后2:17),基督徒和教会必须警惕,切断它们的传播途径,避免帮助异端、悖逆的传播。约翰告诉基督徒不要接待这些人、不要向他们问安,如果这样的话,“就在他的恶行上有份”,之所以如此提醒,是因为绝大多数人认识不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友好本身并不是美德,神要求我们友好、我们友好,才是美德,神如果要求我们远离某些人,我们却友好相待,我们就是在犯罪,这种友好就是罪。使徒说的不是对任何人都不友好,而是对那些自称是基督徒的、却顽固的宣扬异端和悖逆,这样的人基督徒必须远离。不少基督徒本身没有相信异端或者直接传播异端,但他对别人传播异端却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乐于给予帮助,他愿意邀请这些人来讲,愿意读这些人的书,愿意推荐别人去听、去看,这些都是在“恶行上有份”。其次是正面的,约翰说的,“我还有许多事要写给你们,却不愿意用纸墨写出来,但盼望到你那里,与你们当面谈论,使你们的喜乐满足。你那蒙拣选之姐妹的儿女都问你安”,基督徒中间可以有很多东西学习、讨论、实践,但这些都是与真理一致的,“凡是真实的、可敬的、公义的、清洁的、可爱的、有美名的,若有什么德行,若有什么称赞,这些事你们都要思念”(腓4:8),真理存在我们里面,爱心存在我们里面,喜乐满足存在我们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