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讲了本卷书的作者、读者、写作契机、写作目的,其目的是劝勉基督徒“为从前一次交付圣徒的真道竭力地争辩”,第4-19节解释与谁“争辩”、与什么“争辩”,哪些人背离“从前一次交付圣徒的真道”:第4节为起始,第17-19节为归总,第5-16节居中展开。今天看第4节,“因为有些人偷着进来,就是自古被定受刑罚的,是不虔诚的,将我们神的恩变做放纵情欲的机会,并且不认独一的主宰——我们主耶稣基督。”关于异端潜入教会,看其中几点。

其一,出现的隐蔽性。“有些人偷着进来”,首先,异端邪说是要进入教会、然后对教会进行破坏,这是撒旦对教会的主要攻击火力、是历代教会面对的最大威胁,那些伪托基督信仰之名的人在教会传播异教。异教的“酵”只有进入教会内部,才能繁衍、让整个面团发酵起来(林前5:6-8),停留在面团外面的酵对面团是没有作用的。摩西警戒以色列人,哪些人会起来引诱他们背弃神?“你们中间”的先知、“你的同胞弟兄,或是你的儿女,或是你怀中的妻,或是如同你性命的朋友”、“在……你居住的各城中”的人(申13:1, 6, 12-13);保罗对以弗所长老的嘱托,“我知道我去之后,必有凶暴的豺狼进入你们中间,不爱惜羊群。就是你们中间也必有人起来,说悖谬的话,要引诱门徒跟从他们。”(徒20:29-30);彼得说,“从前在百姓中有假先知起来,将来在你们中间也必有假师傅,私自引进陷害人的异端”(彼后2:1)。这不只是可能性,这是使徒教会的现实,假教师在使徒牧养的教会已经存在,何况是使徒之后的教会?其次,假教师的出现常常是隐蔽的,是伪托神、基督、圣经、先知、使徒之名,悄悄的、偷摸着进入教会,低调的散布异端邪说,像酵开始进入面团很难察觉。使徒和巴拿巴在耶路撒冷的时候,“有偷着引进来的假弟兄,私下窥探我们在基督耶稣里的自由,要叫我们做奴仆”(加2:4),他们并不敢于明目张胆的与使徒对抗,是旁敲侧击的、迂回的蚕食。这也是为什么犹大需要写这封信,这些基督徒没有意识到、至少是没有充分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就像教会历史上多次出现过的,假教师在低调运作的时候,多数人不注意、不屑于注意,等到异端邪说有足够数量的拥趸时,再想做什么就晚了、来不及了。“偷偷进入”的阶段,是难以察觉的阶段,但也是唯一可以遏制的阶段,一个教会、一个牧养团体在这个时候没有意识,没有行动,等于束手就擒(案例参见这篇文章)。仅仅说“我没注意”是不行的,神在圣经中多次警告、提醒,神的话语有清晰的定义和足够的鉴察,放任错误教导腐蚀教会,等于放任神的羊被狼群撕咬,这是牧者的失职、渎职,会面临神严厉的审判(结34:1-10, 约10:12-13, 徒12:28-31)。今天不少牧者乐于谈所谓的“正面信息”,避谈所谓的“负面信息”,口头上承认正确的、却不对错误的采取任何行动,任由异端邪说在教会横行,是为虎作伥,没有资格做牧者、教师。

其二,结局的必然性。这些假教师是撒旦的爪牙、世界的鹰犬,是“自古被定受刑罚的”,神一定会审判他们,他们“自取速速的灭亡,……他们的灭亡也必速速来到”(彼后2:1-3),关于此处的“预定”暂不展开谈(彼前2:8),这里仅谈审判的必然性,他们或迟或早,都要受到神的惩罚。当然,他们如果悔改、信靠基督,可以得救,但这些假教师多数是异端邪说的死忠,心硬着抵挡神,等待这些人的是“受刑罚,就是永远沉沦”(帖后1:9),犹大书之后提到的几个例子也是显明这个结局的必然(如5-7)。在教会传播异端邪说,今天有人看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他也是好人啊、好基督徒啊、他也说自己爱主啊、他也奉献啊,他还是学者、还有影响力、还受欢迎,即便是有什么错、神也赦免了。的确,基督徒会犯错,但传播异端邪说是另外一个类别的错,这是抵挡神、抵挡基督、抵挡福音,这不是某个基督徒犯错而已,这是为撒旦张目、在世界为撒旦收聚门徒,宣讲死亡的网罗、并让更多的人陷入网罗(太23:13-15)。这种学说是致命的,这些人是在黑暗权势之下,是黑暗的使者,不敢想象他们的结局会是何等可怕,我们与他们的“争辩”也是希望挽救他们的灵魂,希望他们可以信服神的真理、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悔改(提后2:25-26)。

其三,现实的破坏性。有人说,既然假教师最后被神审判,那我们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反正有神审判他们。神会审判,但在结局到来之前,他们会对教会造成巨大破坏,传播异端邪说是属灵的自杀,“自取速速的灭亡”,但也是一种属灵的自杀式袭击,他们在灭亡之前会裹挟尽量多的基督徒,能绊倒多少人就绊倒多少人,能让多少人沉沦就让多少人沉沦。我们传讲神的福音,是希望更多的人信服真道(罗1:5);他们传讲异端邪说,是希望更多的人信服伪道,也有很强的传播、扩散的本能,一旦某些人信服伪道之后,就更加排斥真道,被伪道烧焦的原野上很难再有真道可以扎根,被伪道挟持的教会很难再回归正道。例如放弃圣经基本真理的宗派,圣公会、美国长老会(PCUSA)、联合循道会(United Methodist Church),几十年来是一路滑坡,不可逆转,异教化愈演愈烈。这种破坏性不只是在某个教会,也是在某个区域,例如近代的自由主义神学焚烧过的地区,都变成了敌对神、极端世俗化的堡垒(如美国东北部,西欧)。神将来如何具体处置这些元首,我们无需考虑,我们需要考虑的是,依靠神的恩典、尽我们所能的抵制异端邪说,最大限度的抵制他们对教会的破坏。使徒和历代圣徒,没有因为神要审判异教,就放任异教在教会泛滥,他们为神的真道争辩、争战。

犹大提到的异端邪说,其主要特点是,他们“是不虔诚的,将我们神的恩变做放纵情欲的机会,并且不认独一的主宰——我们主耶稣基督”。制造异端邪说的方法有很多种,真神只有一个、伪神却有无数个,真道只有一个、伪道却有无数个,很难预测下一个在教会流行的伪道是什么,罪的聪明才智往往出人意料。这里主要有两点,两种策略,二者是相关的,与今天教会的现实也颇为切合。

策略一,扭曲恩典,“将我们神的恩变做放纵情欲的机会”。异端邪说,一般不是从名义上否定神、否定基督、否定恩典,是在充分保留圣经词汇的前提下,扭曲、替换圣经定义的实质,用以服务罪。神的恩典是最容易被扭曲的、也是最常被利用的。一方面罪人不信靠神,不信任神有恩典、不信任神的恩典是真实、可靠的;可另一方面,罪人却又非常愿意接受神的恩典,因为神的恩典可以简单的被罪人作为任意犯罪的借口。罪的逻辑看似直白、好像也通顺,既然得救是神的恩典、不是靠人的行为,既然我信了、我的罪都已被神赦免,那不就可以随便犯罪了?没有任何后果?基督信仰不把人的行为与得救捆绑起来,那人的行为岂不就无所谓?这是罪人自然会想到的,使徒在诠释神的救恩时也预想到了,“这样,怎么说呢?我们可以仍在罪中,叫恩典显多吗?”,“这却怎么样呢?我们在恩典之下,不在律法之下,就可以犯罪吗?”(罗6:1-2, 15),他的回答都是“断乎不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神白白的恩典、人就痴痴的犯罪,这是罪的扭曲的逻辑,但也是罪第一个想到的结论。在另一处,他警告基督徒“你们蒙召是要得自由,只是不可将你们的自由当做放纵情欲的机会”(加5:13),罪的逻辑也类似,因为我有自由、所以可以随意犯罪。基督福音的两大宿敌,一是以新约部分犹太人为代表的(如加3:1-6),想要把恩典与行为捆绑,我做了什么、所以有恩典,二是以新约部分外邦人为代表的(如林前5:1-2, 6:14-18),想要把恩典与行为彻底切割,我有恩典、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前者是罪人矮化神的恩典,后者是罪人利用神的恩典。宗教改革之前,中世纪的主要错误是前者,宗教改革之后,尤其近现代教会的主要错误是后者。好行为不是赢得恩典的条件,但好行为是有了恩典之后的果实,就称义、得救而言,不是靠人的行为,但就称义的生命、得救的生命而言,不可能没有好行为。不信神的,“放纵肉体的私欲,随着肉体和心中所喜好的去行”(弗2:3),可有些人口称信神,仍然“放纵肉体的私欲,随着肉体和心中所喜好的去行”,区别现在他有了神的恩典的加持,更为肆意。那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有人说自己信了福音、信了基督,还会这样?这就涉及到第二点。

策略二,颠倒主权,“不认独一的主宰——我们主耶稣基督”。他所信的福音否定“耶稣基督是主”,他口称信耶稣,但否定耶稣基督是主,他口称信神的恩典,但否定耶稣基督是主,他在否定耶稣基督是主的前提下理解并接受福音,当然这也不可能是真正的福音。耶稣基督是谁?耶稣基督是道成肉身的神子,是“神荣耀所发的光辉,是神本体的真像”(来1:3),有着“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太28:18),“他在万有之先,万有也靠他而立”(西1:16-17),神子与父同等,万有都是属他的、在他的掌管之下、服务于他的旨意,神子的权柄是自有永有的。是这个神子道成肉身,为罪人受难、复活,成就救赎,他先是万有之主,然后是罪人的救主,同时是基督徒的生命之主,第一点和第三点是呼应的,救主耶稣是万有之主,所以他是基督徒生命之主,没有任何疑问。是否承认耶稣基督是主,是否尊主为大、尊主为圣,从来不是可有可无,你承认他是救主,你就是在承认他是生命之主、万有之主,否则你就没有承认他是救主,因为他在是救主之前就是万有之主、他在是救主的同时就是生命之主。基督的工作(道成肉身、受难、复活、教导、恩赐)、基督的福音是在圣经启示的神人关系的框架内赐予并解释的,神是圣经定义的神、人是圣经定义的人,神对人的主权是神之为神决定的,与人自己是否承认没有关系。一个人信神,首先信的是神是神、人是人,神对人有权柄,人在神的掌管之下、要服从神的诫命、对神负责,这是一切的前提。然而,今天不少人脱离神人关系的框架,空洞的谈耶稣、福音、恩典,有意无意的矮化神,回避神的权柄、回避神是人之主宰,把神放在与人差不多的层面上,神给人恩典、人接受、然后结束,空谈耶稣基督是朋友、家人,完全不讲神的荣耀、神的超越,把神描绘成一位慈祥的老父亲、把基督描绘成一位和善的好朋友。无怪乎一个人听了这些,也说相信这些,最后对神没有任何敬畏,自己的生命没有实质改变,因为他在最根本的神人关系层面就没有正确认识,可以说他是在异教体系里消化这些信息,选择性的解读、扭曲。宣讲类似“福音”的,不是挂着明显异教牌子的摩门教、耶和华见证人,而是相当数量的、在各个宗派中存在的牧者和基督徒,看似无辜、看似努力、看似正统,然而是在根本层面对神的否定和矮化,他所谓的福音看似有福音的内容,可这是脱离圣经启示的框架,可以被异教随意揉捏的内容,缺乏对罪人的实质挑战。他不愿意把神的崇高、超越、权能、荣耀呈现在罪人面前,他不愿意讲罪人最抗拒的那些方面,他想着做一些属灵的按摩,让罪人感觉好一点、然后快点相信,但他对神、对主的矮化是致命的,不值得被尊崇的耶稣,也不值得被信靠,即便被信靠,也只是罪人的工具。教会最大的问题,仍然是在萧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