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学习圣经时多有疑惑，疑惑本身并不罕见，主在地上教导的时候，众门徒也多有疑惑，其他犹太人也有疑惑，这里集中看前者，圣经里直接记载门徒的案例见下表。当然，我们和亲身面对主的众门徒是有区别的，但是也有共通之处，他们疑惑背后的原因也是我们共有的，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面对神的教导，都是去理解神在耶稣基督里的启示，导致他们犯错和迟钝的罪如今也在我们每个人心里运作。我们在此看他们的问题，不是寻找某种属灵的优越感，以为他们犯错、我们就不会，而是意识到罪对神人关系、对属神认知思维的阻碍，以此为戒，并学习圣经教导的应对方式。

首先，除少数个例之外（如上表的18, 21），门徒们多数的疑惑是被主责备的，这些疑惑是不正常的，按照主的教导、主的期待，彼得等使徒和其他门徒到这个时间点是应该领悟、应该明白的。这些疑惑的原因不是主没有讲清楚、不是旧约圣经没有启示清楚、不是主所行的神迹奇事有什么可疑之处，而是人的罪，“胆怯”、“无知的人”、“心信的太迟钝”、“心里还是愚顽”、“心里起疑念”、“不体贴神的意思”、“我总不信”。类似的，我们多数的疑惑也不是正常的，与神给我们的恩典和见证是不相称的，虽然基督徒不像异教徒彻底否定神的见证，但不少基督徒对神的教导是相当的冷漠和无知，主说“有耳可听的，就应当听”，可有些人就是不听，熟视无睹，“我们向你们吹笛，你们不跳舞！我们向你们举哀，你们不捶胸”（太11:15-17）。不仅是个人的属灵状态，还有群体的属灵环境，把不正常正常化，把无知和冷漠正常化，有些人常常自我安慰并安慰别人，“反正都有限、都会犯错，反正每个人都有不明白的事情，反正神有恩典”，这么想的人还觉得很有造就、很属灵。对比上面主对门徒的例子，这种想法不是属灵，是欺骗，试想一下，彼得或者其他门徒是不是可以到主面前，做出类似的辩解，说，“主你为什么责备呢？你不是有恩典吗？还有那么多人没有跟随你呢，你为什么这么苛刻？我们这些门徒都是罪人，都会犯错，所以你就不要纠缠”，你认为这些辩解有用吗？你认为他们会这么辩解吗？比疑惑什么还可怕的，是对疑惑无动于衷，根本不把它当回事，个体的、集体的把无知当作敬虔，把持续的无知当作忍耐，把硬着颈项的无知当作消耗恩典的机会。他有困惑，有无知，有很多的困惑和无知，但他的问题始终是——怎么样？能怎么样？什么都不做又怎么样？而不是——怎么办？我无知怎么办？怎么解决这些困惑。这些人以自我为中心，自己溺爱自己，要求神溺爱自己，要求别人溺爱自己，就是不能有人说一些严厉的话，一说就用“神有恩典”来反驳，一说要努力上进就用“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时间和恩赐”来宽心，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对别人的不负责任，更重要的，这种轻浮的态度最终是对神的。你说主没有忍耐吗？主没有恩慈吗？主没有怜悯吗？主不知道每个人的恩赐不同吗？主不知道爱人吗？主有，但主所有的不是人期待的、不是人幻想的，正因为主爱他们，主要教训他们、警戒他们、斥责他们，这不是没有恩慈，这是恩慈。你没有对主的恩典有正确的回应，你的冷漠和无知辜负主的期待，主是会失望的，圣灵是会忧伤的，你觉着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吗？当你让世上的某个人失望、你有反应，当你连让你不认识的陌生人失望、都有反应，难道你对主的失望就没有反应？“你献给你的省长，他岂喜悦你，岂能看你的情面吗？”（玛1:8）。可悲的是，有的人头脑里的主，不是使徒们面对的主，不是圣经见证的主，而是自爱捏造出来的主，这个主比世上的主人还要卑微。一个对罪和无知，无动于衷的人，信的一定是一个对罪和无知，无动于衷的主。

其次，门徒们疑惑的一个中心是主的死里复活，“他必须上耶路撒冷去，受长老、祭司长、文士许多的苦，并且被杀，第三日复活”，“无知的人哪，先知所说的一切话，你们的心信得太迟钝了！基督这样受害，又进入他的荣耀，岂不是应当的吗？”。这正是基督信仰的区别之处、与罪人的逻辑相悖之处，“十字架的道理，在那灭亡的人为愚拙，在我们得救的人却为神的大能，……世人凭自己的智慧既不认识神，神就乐意用人所当做愚拙的道理，拯救那些信的人，这就是神的智慧了。犹太人是要神迹，希腊人是求智慧，我们却是传钉十字架的基督——在犹太人为绊脚石，在外邦人为愚拙”（林前1:18-25）。罪人无法理解作为神子、作为救主、作为以色列的王为什么要受难，受难之后为什么还可以复活，这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拯救人的反而救不了自己，如同十字架前的嗤笑的人，“他救了别人，他若是基督，神所拣选的，可以救自己吧！”，“你若是犹太人的王，可以救自己吧！”（路23:35, 37）。这是基督信仰、基督福音、基督恩典对世人而言的永恒不解之谜，但这却是基督信仰、基督福音、基督恩典的核心要义，是基督信仰作为属神信仰、基督福音作为真正拯救的实质内涵——只有这才是神的拯救，只有神的拯救才是真正的拯救。不理解这一点，等于是还不理解基督信仰，而不少所谓基督徒的疑惑，包括他视而不见的疑惑，正是在此。有些人自称相信耶稣，他只是相信耶稣的存在，他的信没有落实在耶稣基督的受难复活，即使某些人承认这件事情真的发生过，他也不知道这个事情的意义是什么，也就是说，他仅仅是相信一个奇迹而已。耶稣基督的死里复活，不是一个奇迹而已，不是神让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而已，这是神赐予的并成就的拯救，“看哪，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约1:29），“耶稣被交给人，是为我们的过犯；复活，是为叫我们称义”（罗4:25），“神使那无罪的替我们成为罪，好叫我们在他里面成为神的义”（林后5:21），这是基督死里复活对罪人的意义。只有理解这一点，才能理解主说的，“基督这样受害，又进入他的荣耀，岂不是应当的吗？”，在异教思维里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神的恩典旨意里是顺理成章的，这是唯一的拯救，“除他以外，别无拯救”。只有理解到这一点，才能把基督信仰与所有异教、与所有伪基督教区别开来，不少人对基督信仰混混沌沌，对异教、对伪基督教若即若离，原因就是他根本没有认识清楚基督信仰的实质，没有在实质层面与其他宗教做出清晰的区隔，“你们得在基督耶稣里，是本乎神，神又使他成为我们的智慧、公义、圣洁、救赎。如经上所记：‘夸口的，当指着主夸口。’”（林前1:30-31），这是问题的关键，这是体系转移的节点。

其三，门徒的疑惑还在于神的启示体系、圣经的启示体系。主教导门徒时引用的旧约经文，门徒们不是说不熟悉，多数都是熟记于心的，但主的教导建立的联系是他们没有认识到的，有些即使主讲完之后他们也没有充分理解。这是碎片化思维和体系思维的隔阂，在主那里，神创神治、神的话语、神的旨意和工作都是完整的体系，内部联络交织、秩序一目了然，我们当然不可能像主一样全知，但主的教导、圣经启示、我们看到的被造世界仍然是体系，仍然可以在我们的认知思维里构建属神体系。这个体系构建不是简单罗列事实而已，例如，主行神迹用饼和鱼喂饱众人，门徒们都熟悉这个事实，也记忆这个事实，然而之后主提到防备法利赛人的酵，门徒们却开始讨论饼的事情（太16:5-11）；看到主在海面上行走而惊恐，“因为他们不明白那分饼的事”（可6:45-52）。门徒的困惑不是他们不明白主的神迹这个事实，他们亲眼目睹、亲身经历，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事实，他们不明白的是，这个神迹的意义，以及主在提到类似饼、酵的时候的教导。应该联系的时候没有联系，应该分开的时候却混淆在一起，这就是思维混乱，头脑里建立的都是无关的、无用的联络，本来应该是举一反三，他却是指东道西。类似的问题在门徒们对旧约预言的理解，对主的比喻、类比的理解，也有出现，在我们的学习中也很常见。有的人思维中的关联不是按照神的话语建立的体系关联，而是按照自己的感觉、神经质似的建立的刺激性关联，是没有逻辑的、没有正常思辨的，在不同的点之间来回跳跃，不知所云，想到哪里是哪里，有问题都不知道问题是什么，杂乱无章，然后在里面作茧自缚。那怎么办？从一点一点的清醒思考开始，要去除头脑中的大片迷雾，不可能是大手一挥就烟消云散，只能是一点一点的拨云见日，重要的是改变混沌思考、胡乱刺激的错误习惯，认真的、严谨的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学习、成长，让每个错误都成为成长路上的阶梯。门徒们、使徒们犯错误，有时候犯一些基本的错误，但他们没有停留在错误，他们听从主的教诲，改正、成长，我们也是这样，属灵成长没有捷径可言，一切的捷径都是在低估罪，低估罪是在欺骗你、不是在鼓励你，你听从这些所谓鼓励是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