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前面异端的存在、异端的特征、对异端的处置,最后他说,“那能保守你们不失脚,叫你们无瑕无疵、欢欢喜喜站在他荣耀之前的我们的救主独一的神,愿荣耀、威严、能力、权柄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归于他,从万古以前并现今,直到永永远远!阿门。”多数新约书信的结尾包含作者为基督徒的祷告,如“愿主耶稣基督的恩常在你们心里”(除罗马书外的所有保罗书信,以及希伯来书、彼得前书、约翰三书、启示录),或对神的赞美(罗16:25, 腓4:20, 提前6:15-16, 来13:21, 彼前5:11, 彼后3:18)。多数新约书信的开头也有为基督徒的祷告和对神的赞美、感恩。愿神的恩典归于基督徒、愿荣耀归于神,是新约书信作者贯穿始终的心愿,是他们写作书信的目的。

他写这封信,是带着祷告的心写的,他盼望神的恩典更多的赐给基督徒,他盼望一切荣耀归给神,他的书信是神赐恩典、是基督徒荣耀神的途径。作者定睛之处是神的恩典、神的荣耀,读者定睛之处也应是神的恩典、神的荣耀。从概念上,想必很多人不否定这一点,但实质上,这并非那么简单。一个基督徒有可能学习很多圣经、明白很多道理、做很多事情,但忽视神的恩典、神的荣耀,原因是在你忽视神的恩典、神的荣耀的前提下,你仍然可以明白很多道理、做很多事情,所以这个忽视不容易察觉。例如新约的法利赛人,他们有没有明白很多道理、做很多事情?有没有敬虔的生命?有没有求告神?你问他们,他们会不会承认自己无视神的恩典和荣耀?但事实是什么?当耶稣基督站在他们面前,当神的终极恩典放在他们面前,他们无动于衷(太11:16-19, 约5:43-44)。

在这里我们着重看应对异端,前面讲的主要内容是基督徒应当明白什么、做什么,强调人的主观能动。这很容易给人一个印象,那就是——抵制异端靠的就是人的主观能动、人的大有作为。人的确也可以大有作为,不管是抵制异端,还是学习圣经、敬虔生活、教会事工,人的确可以大有作为,问题不是人是否可以大有作为,不信神的也可以大有作为,问题是,我们的作为与神的恩典、神的荣耀是什么关系?这是我们要思考的,犹大在这里阐释的也是如此。

首先,什么样的神,“那能保守你们不失脚,叫你们无瑕无疵、欢欢喜喜站在他荣耀之前的我们的救主独一的神”。自有永有的独一真神是我们的救主,他保守我们不失脚,让我们无有瑕疵、欢欢喜喜的站在他的荣耀之前,这讲的是神的拯救、神的保守、神的洁净、神的成就,最终是神拯救我、保守我、洁净我、成就我,是神拯救我出罪恶,保守我不被异端绊倒、不被异端污秽,神最终让我无有瑕疵、欢欢喜喜。这里讲的是什么?是神迹,我们得救是神迹,我们得保守是神迹,我们将来无有瑕疵的到神面前是神迹,非人力可为的神迹。问题就是,我们是否认为这是神迹,是否确信这是神迹?还是说这是神人共同的拯救、共同的保守、共同的洁净、共同的成就?甚至是人的拯救、保守、洁净、成就?换而言之,我们是否确信一个人靠着自己的能力不可得得救,即使得救了也不可能持守,即使持守了将来也不可能无有瑕疵。当我们在思想神人关系、思想自己在神面前的状态,是否对此深信不疑。我们面对罪、异端、试探、撒旦,是否确信靠着自己是无助的、无能的、无望的,是否确信所有的能力、指望都来自神且只来自神?多数基督徒并不这么认为,多数基督徒的神学架构对此是否定的,他讲神的恩典,实质上讲的是神人合作,是人的主动、神的被动,是神提供条件、人完成工作。

有人说,照你这么说,人就不需要信靠、不需要努力了?当然不是,圣经从来没有这么讲。那既然人需要信靠、需要努力,那为什么不是神人合作呢?或者我在神的帮助下保守自己呢?这就取决于你如何理解自己的信靠和努力,这个信靠和努力是什么,可以做到什么。我们的信靠是依靠神,我们的努力也是依靠神,我们保守自己、抵制异端,不是因为我的能力可以保守自己、靠着我可以抵制异端,而是因为这是在信靠神,我的努力是在信靠神,我的努力是信靠神的表现。这个区别很重要,两个人都在努力,一个是在信靠神,一个是在信靠自己,区别在什么地方?不在于口头上说的什么、不在于有没有努力,而在于努力的性质,努力是出于什么动机、遵循什么原则。努力如果是信靠神,首先他不认为自己的努力本身有多大价值,不认为自己努力本身可以做到什么,也就是说,他对自己的努力有着很低的定位;其次,他的努力体现在神要他做什么、神要他怎么做,他的努力是按照神的话语的努力。因为他对自己的定位很低,他如果努力、只有按照神的话语努力,也就是说,他对神的话语有着很高的定位。他是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上,去瞄准放的很高的神的话语,这种努力才是信靠,信靠是这个很低和很高之间的张力,没有这个张力,这个努力的性质就变了,就不再是信靠神、而变异成为人的自信。因此,真正信靠神的恩典,不会不努力,也不会盲目努力,而是紧紧抓住神的应许、切切跟从神的诫命,这样,努力和信靠就不再矛盾,而合为一体。很多人认为的矛盾,要信靠就不努力、要努力就不信靠,就不复存在。(这当然不是把努力和信靠等同,不是说得救是通过信靠神加上努力,而是说这个努力是信靠神的天然表达,且是一种区别性的努力。神的拯救区别于人的自救和神人共救,从神的拯救而出的努力也区别于从后两者而出的努力。我们的努力必须与拯救的性质相称,否则我们的努力就是在否定我们的拯救。)

犹大在这里讲“那能保守你们不失脚,叫你们无瑕无疵、欢欢喜喜站在他荣耀之前的我们的救主独一的神”,他讲的是面对异端攻击、干扰,是神保守基督徒的安全,是神最终让基督徒无有瑕疵、欢欢喜喜的站在神面前,然而他说的并不是否定之前所说的,他说的反而是为之前所说的做一个完美的总结,把之前所讲的汇总在属神体系里。之前讲的基督徒应当做出的一切努力,只有在神的保守中才有意义,也只有信靠神的保守,才有意义。神有如此恩典,我们不应惧怕,也不应懈怠,真正的信靠神,是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安全感,做着世界上最大的努力,盼望着无瑕无疵、欢欢喜喜站在神荣耀中的那个日子。

其次,如何荣耀神,“愿荣耀、威严、能力、权柄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归于他”。神的荣耀是“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归于神,耶稣基督是神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的启示者,也是成就者,我们是通过耶稣基督认识神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也是通过耶稣基督降服于神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这里的“愿……归于他”,讲的是愿望,那这和基督徒有什么关系呢?就像“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太6:9-10),只是表达我的愿望吗?当然不是,这个愿望与我有关、与我的生命有关,“我愿……”不只是我希望这个事情发生在这个世界,首先是我希望这发生在我的生命,我的生命寻求并体现这个愿望。犹大希望包括他在内的基督徒,尤其是那些收到这封书信的基督徒,其生命实质性的体现耶稣基督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并最终借此荣耀神。所以这里的关键就在于,我们的生命是否真正的认识,并真实的体现耶稣基督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

当然,首先是承认耶稣基督是神子、神的受膏者,是荣耀父的、也是父所荣耀的,“父啊,时候到了,愿你荣耀你的儿子,使儿子也荣耀你!……我在地上已经荣耀你,你所托付我的事,我已成全了。父啊,现在求你使我同你享荣耀,就是未有世界以先我同你所有的荣耀”(约17:1-5, 亦见约5:19, 30, 13:31-32, 14:13, 17:10, 22, 24),否定神子的就是否定父,“凡不认子的,就没有父;认子的,连父也有了”(约一2:23)。在此前提下,是基督徒生命的状态,基督徒是否真正的敬畏并信靠耶稣基督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是否真实的践行这个敬畏和信靠。我们怎么理解基督的荣耀?有没有深为震撼、深感美好、深为向往。我们怎么认识基督的威严、能力、权柄?是否心悦诚服,是否确信这是神的威严、能力、权柄,是否坚定的信靠这个超乎万有之上的威严、能力、权柄。前面提到异端“不认独一的主宰——我们主耶稣基督”,提到异端对神没有敬畏,这最终归结到一个人对耶稣基督的认知和态度,是否承认耶稣基督是神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的所在,他是“神荣耀所发的光辉,是神本体的真像,常用他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来1:3),“照他在基督身上所运行的大能大力,使他从死里复活,叫他在天上坐在自己的右边,远超过一切执政的、掌权的、有能的、主治的和一切有名的,不但是今世的,连来世的也都超过了;又将万有服在他的脚下,使他为教会做万有之首”(弗1:20-22),“所以神将他升为至高,又赐给他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无不口称耶稣基督为主,使荣耀归于父神。”(腓2:9-11)这是不是我们认识并信靠的耶稣基督?还是说我们只是抓住一个恩典,基本无视、甚至完全无视基督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一个基督徒、一个教会对基督的态度,一个基督徒、一个教会的状态,是否体现基督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只有真实的认知并体现这些,我们才是真的荣耀神。荣耀神不是空洞的,这里没有时间展开谈主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但我们反思一下,今天我们的生活中、我们的教会中,主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何在?我们是否思想,教会是否教导,还是说我们时常回避、忽视?

其三,神是什么样的荣耀,“从万古以前并现今,直到永永远远!”。自有永有的神的荣耀是自有永有的荣耀,神的荣耀是从亘古到永久的,这是客观事实,那既然是客观事实,又有什么必要在这里讲?说“愿……直到永永远远”?这不是提醒神的,这是提醒基督徒的,不只是关于永恒的,也是关于今天的。犹太特别提到“现今”,愿神在现今基督徒的身上得荣耀,除了上段讲的,这里还有一点,即提醒我们的身份。我们现今就在基督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之下,不只是将来才会如此,我们是以这样的身份和尊荣行走在这个世界,我们身上背负的、背后闪耀的是基督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这是我们的刀剑、我们的盾牌,我们的安全感、面对异端的安全感在于基督荣耀、威严、能力、权柄的庇护。我们为什么安全,不是因为我自己如何,是因为我站在他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里,我的得胜在于覆庇我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的不可战胜。我不在这里面,没有安全感,但我在这里面,有绝对的安全感,因此主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不应被我们忽视、抗拒,我们应当渴望、珍惜。因为神的恩典,如今我们可以站在其中,可以说这是“我”主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可以向异端、向世界宣告,这是“我”主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撒旦、异端、世界尽可以全力攻击,但“靠着爱我们的主,在这一切的事上已经得胜有余”,这体现出来的是基督徒与众不同的状态和气质。

有些人认为他一直讲神的恩典,就足够了,但如果没有看到神在基督里的荣耀、威严、能力、权柄,没有被此震慑和折服,我们认识的恩典是孱弱的,是对神的矮化、对神的恩典的矮化。基督徒生命的孱弱、教会的孱弱,是因为他信靠的是被矮化的、孱弱的基督。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信靠的基督,只有恩典,今天只有恩典,没有荣耀、威严、能力、权柄,在基督徒生命和教会中没有荣耀、威严、能力、权柄,基督徒怎么敢于面对异端、世界、撒旦、试探?怎么会有穿透世界的平安、喜乐、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