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生命的成长和运作不是完美的,没有一个人可以无停顿的勇往直前、一路高歌猛进,时刻保持高强度的热情和投入,基督徒里面还有罪,罪的干扰使得对神的认知偏离、对神的信靠动摇、对神的爱心蒙尘、对神的顺服变异,使得内心的动力渐渐消减,热心渐渐冷淡,被动的、悲观的、漠然的对待生命以及神的呼召。这种状态如果不能及时发现并处置,就会由短期演化为长期,由清醒转化为麻木,由不习惯转化为习惯,由问题转化为惰性,积重难返,甚至有些因此就放弃信仰,在世界里沉沦,“撒在石头地上的,就是人听了道,当下欢喜领受,只因心里没有根,不过是暂时的,及至为道遭了患难,或是受了逼迫,立刻就跌倒了。撒在荆棘里的,就是人听了道,后来有世上的思虑、钱财的迷惑把道挤住了,不能结实。”(太13:17-23)。这两种人都有暂时“领受”,也有一定的热情,但这种热情很快倦怠,并再没有回头,因此,沉浸在倦怠里没有觉醒和动作,很可能就沉沦在倦怠里,圣经多次的警告和提醒,也在于防微杜渐。

摩西对以色列人说,“你只要谨慎,殷勤保守你的心灵,免得忘记你亲眼所看见的事,又免得你一生这事离开你的心,……你们在那地住久了,生子生孙,就雕刻偶像,仿佛什么形象,败坏自己”,“恐怕你吃得饱足,建造美好的房屋居住,你的牛羊加多,你的金银增添,并你所有的全都加增,你就心高气傲,忘记耶和华你的神”,“你也要记念耶和华你的神在旷野引导你这四十年,是要苦炼你、试验你,要知道你心内如何,肯守他的诫命不肯,……你当心里思想,耶和华你神管教你,好像人管教儿子一样”(申4:9, 15, 23, 25, 8:1-5, 11-14)。“忘记”是典型的属灵倦怠的特征,属神意识的模糊,忘记神和神的教导,当然不可能有属神的判断、不可能有对神的顺服,这里提到三个基本挑战。一是“在那地住久了”,起初的新鲜感淡去,生活进入日常的模式,耕作、休息、耕作、休息,形式上的单调、枯燥让人倦怠。某件事情做第一遍,很激动,做第二遍、第三遍,还有热情,做十遍、二十遍,还能坚持,但到第一百遍一千遍的时候,就是考验。尤其是当这个事情不是普通生活的必需品,不像吃饭、睡觉,这是属灵的,对神的话语的学习、思想、应用,你不学不用,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你学了用了,生活似乎也没有太大变化,千篇一律,那为什么还要去做呢?不少基督徒的热情,是被类似的重复性工作所消耗,好,每天读半个小时,读了几个星期,就读不下去,因为读的乏味;好,认真思想神的教导,想了几个星期,想不出所以然,就不再去想。有的努力的继续保有形式,但心里已没有了火热,只是在做而已。针对此类问题,下面谈两点,一,确信属神的美好并维持对属神美好的崇高期待。我们经历的生活可能是按部就班的单调、琐碎、平庸,没有什么亮点,昨天如何、今天如何、明天继续如何,唯一的改变只是一天天老去,这可能是生活的现实,但这不能是我们生命的理想,神在基督里成就并赐予我们的不是世俗的枯燥,是“恩上加恩”、“荣上加荣”,是神的话语的“全备、确定、正直、清洁、洁净、真实、珍贵、甘甜”,是“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稣里保守你们的心怀意念”,是“真实的、可敬的、公义的、清洁的、可爱的、有美名的”,是“圣灵与我们的心同证我们是神的儿女”,是“神既不爱惜自己的儿子,为我们众人舍了,岂不也把万物和他一同白白地赐给我们吗”,是“在真道上同归于一,认识神的儿子,得以长大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诗19:7-11, 约1:16, 罗8:14-17, 31-39, 林后3:18, 加5:22-23, 弗4:13, 腓4:7-9)。的确,我们在世界里的物质生活、经济工作、天赋能力可能是平凡、平庸的(林前1:26-28),在人群中、在教会中也是平凡的、平庸的,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层面的平凡、平庸而矮化属神的美好、矮化生命的理想,这两个层面之间没有直接的相关性,在基督里的美好不只是给那些出人头地的,不只是给那些站在时代之巅的强者、站在教会之巅的贤者,主的恩典是给每一个信靠他的人,并且多数是平凡的人、从事着平凡的工作、过着平凡的生活,因为主的恩典,有着不平凡的心志,行走在世界里有着不平凡的见证。不少人的症结,是让世界的单调淹没了属神的美好,自己或者别人给他一些错误的观念,仿佛平凡的角色就等于低等的生命,反正就是一般人、一般能力,就这么过吧,不要给自己多高的要求,能坚持就坚持、坚持不下去也无所谓,这不是谦卑,这是在贬低、甚至在蔑视神的恩典。神的恩典不一定体现在,而且核心不是体现在地位、成就,而是体现在人的内心,平凡生活里的心,是心志的、生命的塑造。二,学习和顺服神的话语应服从属神的原则。枯燥乏味除了理想的缺失,还有一个原因是方法的偏失,前面是不作为、后面是乱作为,有些人很努力的在追求成长,但错误路径带来是错误内容,枯燥乏味。学习圣经是这个问题的重灾区,学不到圣经的实质内容、把握不到神的话语的真实权能、品味不到神的话语的甘甜,也就不会有长期学习的动力,除非你把这个作为工作、营生的手段。学习圣经如果没有体验到属神的美好,那它就很容易变成被动的、仅仅是知识性的,甚至仅仅是用于消耗时间的行为。学习某种新的知识,对一些人而言,是有吸引力的,以前不知道、现在可以知道,问题是,这个新鲜感过去之后,有没有长期的渴慕,尤其是,在没有世俗功利的条件下,有没有持续的热情,这只有来自属神美好的维系,神在神的话语里的美好牵引着、带领着你不断的向前,步步胜景,流连忘返。学习、思考、应用圣经,一定要触及心灵、打动心灵,知识沉降到心里,知识酝酿为心志、品格,只要心里的渴慕不枯竭,如果有枯燥,也是暂时的调整,不会出现长期的隔断。

摩西提到的第二个原因,是“饱足,心高气傲,忘记耶和华你的神”,这里的懈怠是因为他感觉不再需要神,至少不再需要像之前那么依靠神。自己缺乏的时候,要依靠神来保护、供应,现在自己要什么有什么,依靠神不是多此一举吗?人的骄傲和对神的信靠是相对的,此消彼长。人的饱足可能是物质的,生活的富足、满意,就这么继续下去挺好,也可能是内在的,我已经有这么多知识、敬虔,没有必要再努力,二者都是在神的祝福里渐渐远离神,渐渐的亲近世界,与世界为友。神不见得在他的思想里消失,但神已经在他的生命里边缘化,神不能没有,但他与神是若即若离,“我知道你的行为,你也不冷也不热。我巴不得你或冷或热!你既如温水,也不冷也不热,所以我必从我口中把你吐出去。你说‘我是富足,已经发了财,一样都不缺’,却不知道你是那困苦、可怜、贫穷、瞎眼、赤身的。”(启3:14-22)。这种若即若离是主厌恶的,出于自我满足来随意处置和神的关系,接受神的名义但不把神当作神,从一个角度比彻底不信神还要严重。从热情到不冷不热是经常有的,而且它是很有迷惑性的,有的人身在其中不觉得有问题,因为他还在“信”神,他生活中还“有”神,他还在“参加”宗教活动,别人对他的评价仍然很好,这掩盖了他内心对神的距离,陌生,甚至还会有排斥,“凡想要与世俗为友的,就是与神为敌”(雅4:4),这是不可避免的。联系到学习、思考、应用圣经,上述情形往往是在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出现的,自认为有资本“心高气傲”,有资本躺着睡大觉,不需要再努力学习,自己稍稍花点心思就完全可以应付,懈怠是很自然的。他已有的积累会被很快掏空,这时他如果没有觉醒,这个空壳就是假冒为善的温床,滋生各种畸形的动向。因此,我们应清醒、深刻的认识到人对神的绝对、完全、恒久的依靠,不断的回到神的话语里,让神的话语来教导、提醒我们这个事实。骄傲无孔不入,特别是在你有所长进的时候,这是值得高兴的,也是需要警惕的,骄傲可以让你现有的长进停滞,让你已有的长进化为乌有,有人的懈怠就是进两步退一步,甚至进两步退三步,这样来回反复,心里的动力也慢慢消逝。敬虔如使徒,神也提醒他,他也警戒自己,“只是我禁止不说,恐怕有人把我看高了,过于他在我身上所看见、所听见的。又恐怕我因所得的启示甚大,就过于自高,所以有一根刺加在我肉体上,就是撒旦的差役要攻击我,免得我过于自高。为这事,我三次求过主,叫这刺离开我。他对我说:“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因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所以,我更喜欢夸自己的软弱,好叫基督的能力覆庇我”(林后12:1-10),他不懈怠,“忘记背后,努力面前的,向着标竿直跑”,“因我以认识我主基督耶稣为至宝。我为他已经丢弃万事,看做粪土,为要得着基督”(腓3:7-14),是一个无法被任何成就抹灭的谦卑,让他对神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信靠,是这个信靠让他保持对神不灭的热心。

第三个挑战,是“苦炼”、“试验”、“管教”,即生命里的挫折、困苦、艰难,由此导致的倦怠。坚持是需要希望的,如果一个人感受到的都是失望,并且是持续的失望,他在挫败感中一定会沮丧。例如,以色列人在旷野里试探、悖逆神,发自对神、对摩西的失望(出14:10-12, 15:22-24, 16:1-3, 17:1-3);进入迦南,他们在初期争战之后,基本放弃了全面占领迦南的诫命(士1:27-36, 3:1-6);以利亚在被追杀途中,一度求死,“耶和华啊,罢了!求你取我的性命,因为我不胜于我的列祖”,“我为耶和华万军之神大发热心。因为以色列人背弃了你的约,毁坏了你的坛,用刀杀了你的先知,只剩下我一个人,他们还要寻索我的命”(王上19:1-14);保罗提醒提摩太,“使你将神借我按手所给你的恩赐再如火挑旺起来。因为神赐给我们不是胆怯的心,乃是刚强、仁爱、谨守的心。你不要以给我们的主作见证为耻,也不要以我这为主被囚的为耻,总要按神的能力与我为福音同受苦难。”(提后1:6-8);如何认识苦难、管教,使徒多次教导,“凡立志在基督耶稣里敬虔度日的,也都要受逼迫”,“你们要思想,免得疲倦灰心。……‘我儿,你不可轻看主的管教,被他责备的时候也不可灰心。因为主所爱的,他必管教,又鞭打凡所收纳的儿子。’你们所忍受的,是神管教你们,待你们如同待儿子”,“你们是大有喜乐;但如今在百般的试炼中暂时忧愁,叫你们的信心既被试验,就比那被火试验仍然能坏的金子更显宝贵,可以在耶稣基督显现的时候得着称赞、荣耀、尊贵”(提后3:12, 来12:1-13, 彼前1:6-7)。以弗所的教会曾经有“行为、劳碌、忍耐”,“曾为我的名劳苦,并不乏倦”,但“你把起初的爱心离弃了”(启2:2-6),他们缺乏的不是忍耐,是长期的忍耐,在任何挫折面前持守的忍耐,这当然不容易,这不是说我们只要做就能做好,但这是主的诫命,是我们应当警醒的,“应当回想你是从哪里坠落的,并要悔改,行起初所行的事。你若不悔改,我就临到你那里,把你的灯台从原处挪去”。联系到学习、思想、应用圣经,挫败、反复是一定会出现的,因为我们不是完全的。可能学习一段时间,遇到瓶颈,裹足不前,怎么也无法突破,可能会进进退退,没有成效,可能会发现自己的生活反而变得更为复杂、艰难,问题反而越来越多,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但我们不应“疲倦灰心”,不应丧志、丧胆,而应在神的“苦炼”、“试验”、“管教”里看待它们,在神的恩典和慈爱里体验它们。当成长遇到障碍时,不论哪个方面的,的确会让人感到烦闷、痛苦,这是成长的阵痛,不追求成长的人是不会有的,他有一种无知的快乐。遇到成长的阵痛、瓶颈,考验是你在这个时候能否坚持,能否突破这个障碍,如果能够突破,你的生命会到一个新的阶段、新的平台,如果没有,你可能会长期停留在这个障碍面前,受制于这个障碍,往往二者的区别在一念之间,你只要再坚持一下、可能就突破了,你这个时候放弃、之前的也都变成徒劳。没有一个基督徒生命里没有挫折,问题是你怎么对待挫折,是因着信靠神,越挫越勇,还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前者是出于信心的,后者是出于血气的。

“我们既有这许多的见证人,如同云彩围着我们,就当放下各样的重担,脱去容易缠累我们的罪,存心忍耐,奔那摆在我们前头的路程,仰望为我们信心创始成终的耶稣”(来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