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母耳在膏立扫罗时吩咐他,“你当在我以先下到吉甲,我也必下到那里献燔祭和平安祭。你要等候七日,等我到了那里,指示你当行的事。” “扫罗照着撒母耳所定的日期等了七日。撒母耳还没有来到吉甲,百姓也离开扫罗散去了。”,然后扫罗决定自己献祭,正在这时撒母耳出现,责备他没有遵守神的诫命,他的王位必不长久。二是在与非利士人争战时,扫罗起誓不许军士吃饭。约拿单在饥饿时吃了蜂蜜、违背了扫罗的誓言;百姓在饥饿时,宰杀牛羊,吃带血的肉,违背神的诫命。扫罗在这里没有必要的起誓,让军士们在疲惫、饥饿状态下作战,让他们陷在罪里,扫罗作为王,难辞其咎。三是在与亚玛力人战后,没有灭绝敌人和财物。战前,神的诫命是,“现在你要去击打亚玛力人,灭尽他们所有的,不可怜惜他们,将男女、孩童、吃奶的,并牛、羊、骆驼和驴尽行杀死。”但扫罗没有,留下亚玛力王亚甲和多数牲畜,这次撒母耳的指责更严厉,说扫罗“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你既厌弃耶和华的命令,耶和华也厌弃你作王”。撒母耳说扫罗悖逆神,“厌弃”神的诫命,厌弃一词说的很重。
有人说,扫罗的罪有那么严重吗?扫罗有错,的确,但罪不至此吧?大卫也犯罪,神怎么对他那么好?有些人为扫罗感到不公平,觉得神厚此薄彼,是神导致了扫罗的悲剧,扫罗是牺牲品。那扫罗的罪是什么?扫罗的罪的性质是什么?神在这里是不是小题大作?危言耸听?
以下有删节,全文参见《圣经概览》6.2.2.1
僭越神权
扫罗的罪是僭越神权,如前文所述,以色列王权区别于异教的核心特征是——以色列王权是绝对神权之下的有限王权。扫罗的王权是从神而来,是神的恩赐、受神节制,神定义并限制扫罗权柄的运作范围和方式。扫罗可做什么、不可做什么,是神决定的,扫罗不是机器,但在神的诫命面前,扫罗没有自决权。神权是绝对的,没有商量余地,神说是就是,神说不是就不是,人没有资格说三道四、没有资格改动和变通。神说要扫罗做某件事,扫罗的职责是去做,不论简单、复杂、顺利、困难都去做。他是神兴起的仆人,是神要求他、不是他要求神。撒母耳明明告诉扫罗要他等撒母耳,是撒母耳要献燔祭和平安祭,神给扫罗的职责是等候撒母耳、等候撒母耳的指示。神没有让扫罗献祭,扫罗没有资格献祭。在异教看来,撒母耳没有到,扫罗作为王献祭是理所应当的选择,论资排辈也是扫罗啊。但神的诫命不是人的理所应当、论资排辈,扫罗以为的是,是自以为是。在对待亚玛力战俘和战利品时,扫罗再次无视神的诫命,扫罗“怜惜亚甲,也爱惜上好的牛、羊、牛犊、羊羔并一切美物,不肯灭绝。”扫罗是神审判亚玛力人的器皿,这个器皿的工作是灭绝敌人,他灭绝了敌人,就是顺服了神的诫命,没有灭绝、就是违背神的诫命,没有灰色地带。扫罗是神的诫命的执行者,不是策划者、审查者、修改者,执行者有执行者的尊荣,也有执行者的边界。
扫罗在这里越过边界,不再把自己视作神的仆人、神的旨意的执行者,他天然的、也天真的认为自己可以随机应变。即使神说的再清楚,他还是觉得自己比神更知道什么是合适的、应该的,因为神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神说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扫罗的实际情况,简而言之,他自认为比神明智。……他敢于藐视神的诫命,是因为他认为神的诫命是障碍,是他的障碍,也是神的障碍。
混淆是非
这也就决定了,他不觉得自己在悖逆神,反而觉得只有这么做才是真顺服神,是为神的益处。扫罗不见得认为自己做的很好,但也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错,他为自己的辩护是:大敌当前、民心涣散,我只能这么做,我也不想,但还能怎么办?这不是不得已吗?至于牛羊,是为了给耶和华献祭,而且其他的都灭尽了,给耶和华献祭多好的事情,“耶和华的命令我已遵守了”。撒母耳没有接受他的辩解,撒母耳向扫罗指明一个简单的事实——他违背了神的诫命,事实就是这么清楚。再多的借口、理由,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扫罗“作了糊涂事,没有遵守耶和华你神所吩咐你的命令”,“没有听从耶和华的命令,……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撒母耳接着点出人事奉神的关键,“耶和华喜悦燔祭和平安祭,岂如喜悦人听从他的话呢?听命胜于献祭,顺从胜于公羊的脂油。悖逆的罪与行邪术的罪相等,顽梗的罪与拜虚神和偶像的罪相同。”关键是在神面前谦卑的顺服、听从,不是自以为是、不是把人的好意强加于神,不是自夸人的好意、人的明智。在这个意义上,悖逆与行邪术等同、顽梗与拜偶像等同,因为二者都是把人出于罪的自我推定强加于神,行邪术是人觉得应该怎样和神沟通、神就会怎样沟通,拜偶像是人觉得神应该怎么被敬拜、神就接受什么样的敬拜,顽梗悖逆是人觉得这么做是好的、那神就会觉得这是好的,这与行邪术、拜偶像如出一辙,都是对神的藐视、矮化,把自己放在高于神的位置。
有人说,那所有的罪不都是这样吗?当然,从本质上讲,所有的罪都是如此,所有的罪都是对神的藐视、矮化,但这里主要强调的不是所有的罪,而是顽梗悖逆的罪,是自以为是的犯罪,是神人关系的结构性错误;不只是没有遵行神的某个诫命,而是他在悖逆神的时候、反而认为自己在顺服神,他在矮化神的时候、反而认为自己在荣耀神,这是问题的核心,这也是今天基督徒问题的核心——对罪的美化、对顽梗悖逆的普天同庆。今天的问题不是有人犯罪、有基督徒犯罪、有牧者犯罪,每个时代都有、使徒时代也有,今天的问题是,有大量的基督徒、牧者在欢庆自己的罪,也在欢庆世界的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怕的不是有黑有白、有善有恶,可怕的是黑白不分、善恶不明。问题不是教会里有人犯罪,是教会不认为这是犯罪,不仅不认为是犯罪,还以各种方式支持、接纳,为这些罪的发酵、蔓延提供助力。问题不是某人做的不好,每个人都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问题是,某些人庆祝自己的错误、炫耀自己的悖逆,并要求别人承认和追随,这是以赛亚说的“称恶为善,称善为恶,以暗为光,以光为暗,以苦为甜,以甜为苦的人。……自以为有智慧、自看为通达的人。”
对人有惧
扫罗的做法,背后不是简单的想悖逆神。他的第一出发点不是想悖逆神,他是在一定情境之下做出这个决定的,这就是对人的恐惧。他这么向撒母耳解释,“因为我见百姓离开我散去,你也不照所定的日期来到,而且非利士人聚集在密抹。所以我心里说:恐怕我没有祷告耶和华。非利士人下到吉甲攻击我,我就勉强献上燔祭。”扫罗害怕百姓离心离德、害怕非利士人打他措手不及,他不得已才献上燔祭,他觉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另一件事,他的解释是,“我实在听从了耶和华的命令,行了耶和华所差遣我行的路,擒了亚玛力王夏甲来,灭尽了亚玛力人。百姓却在所当灭的物中,取了最好的牛羊,要在吉甲献与耶和华你的神。”,“我因惧怕百姓,听从他们的话,就违背了耶和华的命令和你的言语。”这里他说的很多,值得分析的也很多,我们只看一点,他说他是屈服于百姓的压力,是他们要取当灭的物,与之前一样,扫罗是不得已而为之。且不说扫罗在这里他个人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他个人不想、但百姓想,还是他实际和百姓的看法一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的话表明他惧怕人,他因为惧怕百姓、惧怕非利士人。在恐惧人和敬畏神之间,他选择了恐惧人,在冒犯人和冒犯神之间,他选择了冒犯神,在违背神的要求和违背人的要求之间,他选择了违背神的要求。之前,神说以利的罪是,“尊重你的儿子过于尊重我”,这里扫罗的罪是,敬畏人胜过敬畏神。二者的性质是一致的,二者对神的藐视、轻视、厌弃是一致的,神对他们的责罚也是一致的。
扫罗这里惧怕两种人,很多教会领袖惧怕的也是这两种人,其一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其二是自己对面的敌人。对会众的惧怕,是因为他惧怕失去他们的支持和拥戴,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不高兴,他们有什么要求,自己也要尽量满足,否则自己看起来就不是好的领袖。在很多人眼里,好的领袖是什么?是能服务好会众的,有求必应,很多领袖也自然的觉得这是自己的目标。因此,对领袖权柄的定义和期待里,先天的就有对人的惧怕,不敢冒犯人、不应冒犯人。这种畸形的权柄意识、对领袖的畸形定位,是教会乱象的重要源头,很多人对牧师是谁、牧师应该做什么,这些基本问题的理解就是错误的,牧师本人和会众的理解都是错误的,在这个基本错误之上,教会的问题也就层出不穷。对敌人的惧怕,也是相当数量牧者的表现。牧者是牧羊人,是保护羊群的,在豺狼、强盗的攻击面前,保护羊群。但有些人反倒是在敌人攻击之下,首先自乱阵脚、弃甲丢盔、放弃属神原则,也就是说,原是牧羊人的,倒戈与豺狼为伍。只要世界给他一点压力、只要世界异口同声的说点什么,他就想着教会要改变、要迎合,这种人不悖逆神,才是奇怪,他的原则就是悖逆神的原则,因为他是服务人、惧怕人的原则。
对神无信
扫罗对人的惧怕,其更深层次的,是缺乏对神的信靠,一切对人的惧怕都源于缺乏对神的信靠。扫罗悖逆神的根源,是不信神,扫罗的悲剧是他自己制造的悲剧。扫罗担心百姓离开、担心敌人进攻,但他为什么要担心、有什么值得担心?是他心里的不安全感,他对自己的王位、对自己的得胜没有安全感。有人说,是神没有给他安全感啊,神本来也没有嘱意扫罗。这是对神的指控、错误指控。神厌弃扫罗是因为扫罗悖逆神,神的拣选、神的命定不表示神犯罪,不表示神让人犯罪,扫罗要为自己的罪负责,最后扫罗也为自己的罪负责。扫罗没有安全感,不是因为神没有给他提供足够的安全感,是他没有信靠神、所以没有安全感。对于扫罗而言,还需要神做什么?神给他的应许、印证还不够吗?他没有安全感,其原因是他对自己的王权、胜利的认识是错误的,他没有确信王权是神的恩赐、胜利是神的恩赐,是神给予的、是因着信靠神而有的,维系王权和胜利的唯一途径是——信靠神和神的应许。他不是这么想的,虽然这是神之前设立他作王时多次强调的。扫罗觉得是否献祭是决定百姓是否跟随他的关键,是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在那个时间,如果他不献祭,百姓就不跟随他了、战争就失败了。在百姓要保留牛羊的时候,他觉得是否听从他们的要求,是民心向背的关键,所以他不敢触怒他们。他之所以担心,是因为他自视甚高,他觉得这些在他控制之下,并且是他必须控制的,殊不知这是神的恩典,他的眼目从神和神的应许那里移开,移到人身上的时候,他已经错了,他顺服人而悖逆神也就是必然。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强调神的仆人,要确认并确信自己是神呼召的,没有这一点,这个人无法事奉神,他对神的事奉不可避免像扫罗一样。因为只有你确信你的权柄是来自神的、不是来自人的,是神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你对神负责,只要你信靠、顺服神,你就是神喜悦的,没有人能把你的权柄和恩赐夺走;同时,只有你确信你事工的成功是来自神的,不是来自人的,是神的话语的工作,不是你的机智、机巧、对人的迎合、对世界的妥协,是神赐给你的、别的什么都夺不走,不是神给你的、你有再多的成功也是粪土。这依然是今天基督徒、尤其是教会领袖的常见问题,他之所以想取悦会众,是因为他觉得是他们决定自己能否继续工作、待遇多少、名声好坏。事奉神、蒙神悦纳,并不会有什么实际利益,不事奉神、也没有什么实际损失,但人一旦不高兴,后果是直接的,明天可能就失去工作,下个月全家的安置可能都有困难。如果他觉得人掐着他的后路,他事奉神就不可能义无反顾。他想取悦世人,是因为他觉得不能与世人有冲突,他事工的成功、他的声望还指着他们。他不确信他事工的果效取决于神,只取决于神、是神的恩赐,他的重心也就不再是对神负责,他就想把成败抓在自己手里,他就想要找成功的秘诀,而这个成功的秘诀是个世人都明白的道理,那就是取悦人、然后人趋之若鹜。
对罪无悔
扫罗对撒母耳认罪,“我有罪了!”,请求撒母耳为他祷告,“我好敬拜耶和华”。扫罗有悔改吗?他的反应是悔改吗?他有认罪、但没有悔改,他的反应只停留在认罪。悔改不是说我后悔自己犯罪而已,如果这是悔改,那犹大也有,神要求的悔改不只是认识到犯罪,当然,如果都没有认识到犯罪,这是不行的,但仅仅认识到犯罪,是不够的。悔改是认识自己的罪,然后归向神,作出属神的改变、向神的改变。悔改不是认错之后继续我行我素,悔改是心志的改变。但是,扫罗在这里的问题,之后一直纠缠他,从他之后对大卫、对祭司的反应,从他对撒母耳、对异教术士的反应,可见他在这里的犯罪、撒母耳向他的宣告,他没有更信靠神、反而变得更叛逆。他依然在惧怕人,他依然想靠自己的手段保住王位,他甚至为此不惜追杀、残杀神的仆人。撒母耳死后,扫罗“看见非利士的军旅,就惧怕,心中发颤。”扫罗没有改变,面对神的不悦,他没有继续求告神,他转向异教,他觉得异教可以帮助他与撒母耳、或者与神沟通,他对神的认识变得越来越扭曲,他的自我救赎也变得越来越纠结。
悔改不容易,一个有权柄的人悔改更不容易,作为教会牧师、教师、长老、监督、执事,悔改是难上加难。因为在这个位置上敢于犯某些罪的人,不是不知道神的诫命,往往是明知神的诫命、藐视神。更重要的,他已经在众人面前做了那些错事,他现在的地位是被他之前所作的事情,包括他做的错事抬上去的,这时候他认错、悔改,意味着什么?他认错是消灭他的威望,建立在错误之上的威望,只要认错,这个威望就没了,甚至这个职位就没了,谁愿意承受这个呢?有几个人敢于承认这个?很少,我们看到的是很多人错上加错,即便是他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他也不可能悔改,倒不见得是他对问题本身有什么犹豫,他是放不下认错之后会失去的,换句话说,他放不下靠着那些错误累积起来的东西,不管具体是什么东西。他宁可去解决指出他问题的人,也不愿意解决他的问题,他宁可自己和教会事工在他的错误里反复,也不愿意认错,因为他的包袱太重,最后他也因为这个包袱太重,继续在错误里重复并沉沦,他心里想的太多,就不“心清”了,是“清心的人……得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