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拯救是在建立并维系神人之间的相互归属和认同，“我要作他们的神、他们要作我的子民”，“我是葡萄树，你们是枝子，常在我里面的，我也常在他里面”，基督徒生命存在于并运作于这个归属认同的架构。在今生这个阶段，神人之间的归属认同有一个特殊的张力在其中[1]，即基督徒的不完全和神的完全，基督徒暂时的不完全和神恩典的完全。与父的和好、与主的合一、及圣灵的重生内住，这个张力都有存在、并决定基督徒生命的状态。基督徒不是停留在不完全、也不是说能够在今生达到彻底完全，他在自己的不完全里信靠神的完全，同时在自己的不完全里追求、向往神的完全。其生命不是静止的不完全，而是动态的在不完全里走向完全，这是圣经启示的基督徒生命的成长。生命的真不在于他的完美，而在于他的活力，在于对生命源泉的渴慕、向往，在神的恩典和旨意里，基督徒的得救不仅是得救而已、而是确定得救，不仅是得生命而已、而是得丰盛的生命，不仅是连接与葡萄树，而且是结果子、多结果子。神的恩典、在其中的基督徒生命，不是一眼就望得到边界的方寸之地，不是，基督徒生命的境界、生命的视野乃是完全的神的完全恩典，完全的主的完全呼召，完全的灵的完全更新，是父、子、圣灵完全的圣洁和荣耀，是神和一切关乎神的美好。这个对神的追求、向往，对神的喜悦、神的荣耀的渴望，是基督徒得救、得生的证据，是属神、属天的印记，信靠神的人是紧紧抓住神的恩典的人，属神的人是内心涌动对神归属的人。

圣经启示的基督徒生命的状态，自始至终都是在神里面成长的动态，确定得救不是基督徒停止追求神的借口，而是基督徒追求神的开始。不信靠神的完全是罪，满足于自我的不完全也是罪，圣经定义的基督徒的目标，从来都是神完全的恩典、完全的呼召、完全的更新。首先，这是神的神性决定的，完全的神的诫命不可能与神的神性不符，神恩慈赦罪、但这不意味着迁就罪，不意味着神因为人的不完全而降低标准[2]，因为神不可能否定自己、不可能否定神性的完全。其次，圣经对基督徒生命的教导都是围绕这个主题，基督徒如何认识到神的完全、自己的不完全，并追求神的完全。不是知道一些就可以，是“在知识和各样见识上多而又多”、“在一切属灵的智慧悟性上，满心知道神的旨意”；不是知道基督的爱而已，是“明白基督的爱是何等长阔高深”；不是明白得救就可以，是“知道他的恩召有何等指望，他在圣徒中得的基业有何等丰盛的荣耀，并知道他向我们这信的人所显的能力是何等浩大”；不是有爱而已，是“你们彼此相爱的心并爱众人的心，都能增长、充足”；不是有喜乐而已，是“靠主常常喜乐”、“在患难中也是欢欢喜喜的”；不是有恩赐而已，是“凡事富足，口才、知识都全备”；不是蒙神喜悦而已，是“凡事蒙他喜悦”、“无论做什么、都要为神的荣耀而行”。基督徒的生命是在不断成长、成熟、更新、造就、洁净的，主的呼召、主对使徒的托付是“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基督徒可以“诚实无过”、“结满仁义的果子”，是“长大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用诸般的智慧劝诫各人，教导各人，要把各人在基督里完完全全地引到神面前”。基督徒生命是在追求中这个完全的恩典、完全的呼召、完全的更新，并在这个过程中为神建造而有生命的成长。

但基督徒的成长并非一帆风顺，现实中有很多内在和外在的阻力，常见的错误有两种，一是对生命成长的抵制，二是对生命成长的误解，二者是相关的并常常共存的，其后果也是一致的，即基督徒个体和群体的生命长期处于低龄化的婴幼阶段，没有基本的认知思维能力和属灵品格，神人关系不正常、甚至极不正常，相当数量的伪基督徒混迹其中、相当数量的真基督徒奄奄一息[3]。很多时候关于基督徒生命的最大问题，不是成长本身，而是是否需要成长、如何才是成长，持续在掏空基督徒、掏空教会的正是这种对成长的抵制和误解，认为没有成长的必要、或者是用错误的方式寻求成长。基督徒有没有幼稚的阶段？有！每个人都有。尚且幼稚的基督徒在教会中有没有存在的空间？有！必须有。但问题是，当这种幼稚在基督徒中成为主流，当无知席卷教会、主导基督徒的思维、并被正常化之后，基督徒的个体和群体就暴露在各种错误之下不仅毫不自知、而且主动接纳予以配合。失去分辨能力就是失去免疫力，失去免疫力之后任何病菌、病毒都可以侵入体内并在体内逗留、毒害，这等于是属灵的自残、自杀。如今眼睛可见的教会乱象背后，是这种百毒入体之后自残、自杀的乱象，所谓的学习是在接受毒素，所谓的教导是在投放毒素。如此清楚的事实，问题是，很多人对此没有判断能力，抵制成长、不学习，没有判断力；希望成长、但走在错误的路径上，依然还是没有判断，很多人只是在这两个错误之间游走。

因此，首要的是充分认识并理解这些错误，下面先看第一点，对生命成长的抵制，来自社会和教会的抵制。异教社会，尤其是现代、后现代社会，是欢庆无知、崇尚幼稚的时代，年幼、年轻所有的潜能、活力、勇气、敢于做自己并追求自己的理想[4]，被极端化的奉为人之为人的最高境界，相反，成熟、稳重、审慎、深思熟虑、遵循某种定式[5]，被极端的视为老气横秋、不思进取，已经被时代淘汰。这不是一个年龄、文化代沟的问题，是整个社会跨代际的选择和趋向，因为这背后不是一个简单的传统与现代、年老与年轻的问题，而是根植于人类思维的东西，这里有两个源流：一个是人类历史长期存在的泛神思维，一个是启蒙运动以来逐渐成为主流意识形态的无神思维。前者从一个宗教、伪宗教的角度认为自然的是最纯真的，返璞归真、天人合一；后者从一个社会学、伪社会学的角度认为人的罪是社会性的，是社会的污染、传统的教育、道德的约束导致人的各种问题[6]，人最本真的状态是脱离污染。这些理念已经渗透到世俗社会的每个层面：最好的教育是充分尊重个体的意愿、充分释放个体的潜力和创造力，最好的艺术是天然、没有修饰的，甚至是没有任何逻辑和章法，整个世俗社会在幼稚的娱乐中狂欢、在没有限度的自我表达中解放。很多基督徒也毫无防备的予以接纳，认为越无知、越纯粹，越幼稚、越可爱，越没有判断力、越敬虔，迎合人的罪性和惰性，在教会大肆鼓吹异教理念。这里的问题是什么？是否定和无视人的罪，否定神对人类和对基督徒生命的设定，的确，错误的教育、扭曲的成长会带来很多问题，但因此就否定教育、成长？否定神在圣经里设定的基督徒的教育、成长，否定神在普遍恩典中设定的人类的教育、成长，而执迷于所谓的天真无邪？这是因噎废食，饮鸩止渴。

当然，更大的、更根本的问题不是社会、是教会，是很多教会在宣扬错误的福音、无视成长，或者是传播错误的教导、压抑成长。如前所述，伪福音、伪基督徒的一个常见特征是将神的拯救与属神生命切割，消灭神人之间的相互归属认同，只有所谓的人的得救、没有实质的归属认同，将神视为人的工具和附庸，他认为他可以用一个虚无的信心来换取一个孤立的拯救，既然已经得救，那就无欲无求，至少神对他而言是无欲无求。这种虚假的安全感、满足感当然没有生命成长的渴望，因为连得救的生命都没有。信靠神称义的人不会满足于自己的不义，罪得赦免的人不会甘心乐意的停留于罪，如果只是对得救感兴趣、却对拯救的神不感兴趣，这是自欺欺人。但不少人讲的、不少人信的，就是这种伪福音，用恩典、信靠这些名号来包装并不改变其伪福音的性质。有些人很诧异，为什么他们信了之后没有生命，因为他们就没有真的相信、没有真的得救，哪来的生命可言？哪来的成长可言？没有生命的尸体会动吗？会，只会在外在刺激之下挪动，但这不是鲜活、真实的生命，是行尸走肉。

另一方面，则是压抑真基督徒的成长，也就是说，某些教会即使没有在直接教导错误的福音，却在用各种方法回避对基督徒的真正建造，回避神设定的建造基督徒的原则，属灵的代之以世俗，深刻的代之以肤浅，完整的代之以片面，导致基督徒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有生命正常成长的养分和条件，这是属灵环境的荒漠化、然后是属灵生命的枯竭。例如，某些教会的教导始终停留在基督徒的入门阶段，不少人几年、几十年的学习也依然没有走过这个阶段，一直在门口徘徊。不是说这些教导在教会中没有位置，有、有重要的位置，但如果只有这些，那绝大多数信徒的生命一定是不正常的。就如同婴儿食品，对人有没有用？有、非常有用，而且在婴儿阶段只能给他提供这种食品，但如果全民全年龄段喂养婴儿食品，那结果会是什么？是全体民众的婴幼化、集体的孱弱。对教会也是如此，会众生命的低龄化、圣经教导的文盲半文盲状态[7]，都与此有关。他为什么只知道一到十，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十以上的数字、更别说加减乘除，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只知道这么少的内容、理解的这么肤浅，因为他接触到的从来都是这个层面的内容、从来都是这么肤浅的教导[8]。

另外一些人觉得，好，应该成长，应该有些训练、学习，但这个时候，他开始大量生产和填喂垃圾食品，他只知道要成长，但根本不知道何为基督徒成长、如何成长，只知道借鉴和复制世俗社会、某些所谓的教会的经验，福音商品化、教会市场化，世俗的功利主义在教会大行其道，所谓的门徒训练、领袖培养、人际关系处理，都是人间的智慧夹杂一些圣经的语汇，明明学的都是世俗的道理，很多人还沾沾自喜的认为很有长进[9]。在这种情况下，有没有生命的成长？就如同长期用垃圾食品来填喂，人可能会有变化，身高、体重会有增长，但极不健康，这种成长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成长；属灵生命也是如此，世俗的、空洞的教导填喂之下的生命，看似招招摇摇，有大块头，实则非常空虚、不堪一击，甚至连直立行走都做不到。更严重的是什么？是人每日接受垃圾的填喂，还品味的非常甘甜和满足，这说明他的胃口和味觉已经病态，最后再接触到真正的食物，他的第一反应是排斥、是呕吐、是拒绝，因为不健康的属灵环境的危害不仅仅是它提供的内容，更重要的是它在你无意识之中改变你的属灵胃口和味觉，使你的判断迟钝、颠倒。有些人看不到这一点，还为之辩护，你看，他也没有全讲错啊，听一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没有一个人讲的全是错的，魔鬼也没有全讲错，你也要去听吗？肮脏的垃圾也会有养分，但你会花时间在里面进行分拣、过滤然后食用吗？有些人还为了人间的其他利益、名号，主动的去追随那些垃圾制造的工厂，觉得我学了之后就可以如何如何，这种人实在是很有胆魄。这些东西不仅是在浪费你的时间、荒废你的生命，更重要的，它在持续的、潜移默化的钝化你的思维、判断。有些人学习很长时间还是没有成长，即使在看一些好的内容，还是没有成长，为什么？因为他一直不愿意放弃自己珍爱的那些垃圾，始终认为自己可以从中受益。也就是说，他在学习正确内容的同时，不断的在往自己头脑里填充错误的东西，来混淆、抵消正确的，结果是几年、十几年、几十年过去，还是止步不前，因为真与伪在他里面始终是此消彼长、彼消此长，真的没有扎根、伪的不愿丢弃。刚开始学习、刚开始起步，在没有引导的情况下犯些错误，从一个角度可以理解，但那些已经花很长时间在学习的人、却还是没有实质长进，这些人最令人困惑的是，你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学那些东西上面？为什么要跟着那些人、学那些东西[10]？那些人的错误要到什么地步，你才愿意放弃？你才愿意集中精力在正确的资源？你学习、成长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你至今不愿意割舍那些明显的错误，你多少次已经确认的错误[11]？

有人说，要你管那么多？我已经为神所用、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还要成长吗？你倒是成长，你做什么了？神都喜悦我，要你多嘴？这个理直气壮背后还是世俗功利主义，是用自己有限的观察进行有罪的推理、为自己辩护。为神所用从来不是自我满足的借口，为神所用的使徒因此而自我满足、无视成长吗？魔鬼也能为神所用，牲畜也能为神所用，你也要和他们为伍吗？基督徒成长，追求神和一切属神的美好，这首先是每个基督徒和神之间的事情，是每个基督徒要在神的面前负责的事情，这与神如何用你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果你周围没有其他人、你就不追求神了吗？有些人在成长和服事之间人为的制造对立，要服事就无法成长，要成长就不能服事。圣经从来没有这种对立，真正成长的人一定是事奉神、服事人的人，且只有真正成长的人才能合神心意的事奉。有些人的成长则以服事为标杆，他的成长从来不是以神为出发点，而是以自己或者周围的人为出发点，不是以神的完全为目标、以具体实用的目的，服事人需要多少、我就学多少、成长多少[12]。维系于狭隘人际关系和需要、没有真正的成长，也成长不起来，因为他的成长是周围的人和环境控制的，不是神的话语设定的，因此极容易满足、浅尝辄止，短时间突击、追求短期实用，在这个歪曲的模具之下的成长是畸形的。

这些现象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对基督徒成长的抵制，不仅是个人的问题和选择，已经成为很多教会赖以生存的体制。有人说，没有啊，教会不都是鼓励大家成长吗？问题是，鼓励的到底是哪种成长，成长到什么地步。不健康、有毒的属灵环境，是错误权柄机制和教导机制的结果，也是其继续存在的条件。首先，错误权柄机制意味着不应在权柄位置的人在行使权柄，错误的教导机制意味着没有能力进行教导的人在进行教导，结果是什么？是对权柄的滥用，对教导的误解、误用，而这些滥用、误用能够不被挑战的唯一条件是什么？是大量普通基督徒长期处于婴幼阶段、没有判断力、没有分辨能力，只能唯其马首是瞻，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人没有信实于神、信实于神的话语，如果想不被发现，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不让别人知道神的话语的真实意义。罗马自中世纪以来，用这种方式来维持自己的权力，改革之后的教会，如今，依然还有很多人在效法，罗马用各种仪式、画像来阻挡基督徒理解神的话语，阻止基督徒的觉醒，今天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同样，在用世俗的智慧、人间的机巧、泛泛的道德来阻挡基督徒真正知道神并因此觉醒。他不希望你觉醒，你的觉醒意味着他无法在贩卖他那一套东西，意味着你不可能自觉的服从于这个错误权柄，不再顺服的听从他的胡言乱语。对很多人而言，成长的基督徒是很可怕的，这样的基督徒越多，他越没有生存的空间，他的伎俩越没有施展的空间，这些人是破坏教会、毁坏基督徒生命的罪魁祸首。

上述对生命成长的抵制，只是造成基督徒低龄化、婴幼化、文盲半文盲化的一部分原因，此外还有另一重要的原因，同样危害巨大，那就是对生命成长的误解，他不知道什么是成长、用错误的方式来追求成长，结果还是没有成长，下面看几个常见的问题。基督徒成长有其内部的源动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成长是放任自由、随心所欲。有些人认为“希望成长”这个愿望本身就足够，只要有这个愿望，就是犯再多的错误、再怎么违背神的教导，都没什么，神还是一样的喜悦。这种想法有两个基本理由，一是与人的比较。他说，你看，还有那么多人连好的愿望都没有、追求神的想法都没有，我则不同，我有、而且很强烈、甚至付诸行动，神要批评也首先要批评那些人，我至少是中人以上。通过与人的比较，他对自己的状态还是比较自信的。二是对神的理解，他觉得，神看的不就是人的内心吗？我的内心不就是这些好的愿望吗？心愿是好的，即使犯罪、神也不会计较，甚至都不是罪，从这个好的愿望出发怎么会是罪呢？因此，他对自己在神面前的状态也是比较自信的。然而，他的自信是用自己所谓的好意自欺欺人。没有好的愿望是不行的，但在神面前，仅有好的愿望是远远不够的。神对人的要求，在伊甸园、在旧约、在新约，都不是有好的愿望而已，而是对神绝对、完全、恒久的依靠，在人的动机、原则、目的都信靠神、遵循神的旨意。好的愿望、好的动机是我们追求神的第一步，而非结束！可悲的是，很多人就停留在这第一步，刚起步就结束，刚想抬腿走路就停在那里不动，反倒以为自己的一小步、已经是神人关系的一大步。在罪里的人，是如此擅长自我安慰，在虚空里描绘一个自己的美好状态，他自以为的成长就是在这种梦境里，所谓的成长不过是梦游。

属神生命的成长从来不是愿望而已，这是属神生命真实的运作和改变，那怎么才能改变？有些人认为基督徒成长就是时间的累积，成熟的基督徒就是年长的基督徒、信主时间很长的基督徒，时间越长、经历越多、就越成熟。这个观点的错误显而易见：成熟与时间有关，但与时间不是简单正相关，不管是看普遍人类的生命还是基督徒的生命，成熟从来不与时间的长短直接对等，属灵生命的幼稚不是某个年龄段特有的问题。年龄和经历不能直接带来成熟，相反，它们可能掩盖其内在的不成熟，有些基督徒最后不是生命成熟、而是肉体的衰老让他不再热心某些年轻时执迷的罪，不是思维清楚、而是在疲劳和麻木中回避不应该回避的问题[13]。学习圣经的时间、教会服事的时间不能直接与成长对等：有人“常常学习、不能明白真道”；犹太人的宗教权威，撒督该人，主的评价是，“你们错了，因为不明白圣经，也不晓得神的大能”；犹太人的教师[14]，尼哥底母，“你是以色列人的先生，还不明白这事吗？”。他们的学习时间、服事时长并不能解决最基本教导的无知。很多人对时间有迷信，就像进化论宣扬的，似乎时间本身是魔法，只要有足够时间、什么事情都会实现[15]。基督徒的成长需不需要时间？需要！但不是简单的时间消耗而已，而是有效的时间、有效成长的时间，就像农夫耕田，收成与否、收成多少不取决于时间本身，不取决于他在农田里待的时长，而是有效的农作时间。因此，基督徒成长必须是有效[16]的学习、服事、经历、体验，例如学习，没有时间投入是不可能学到的，但投入时间、投入大量时间本身并不确保能够学到知识，有些人的所谓学习只是长时间与知识共处，与讲解知识的书、人、媒体共处而已。

类似的，有人认为某些经历、特殊经历等同于成长，比如常说的，苦难让人成长，自动将苦难和成长挂钩，只要经历苦难，甚至都不必是苦难，就会成长、就是成长。的确，苦难可以成为基督徒成长的重要途经，但苦难本身不等于成长，经历苦难本身不意味着一定成长，在同样的苦难中、别人有成长并不意味着你也会成长，因为经历、苦难不能自动转化为成长。有人在苦难中非但没有成长，反而生出对神的埋怨、试探，或者是生出某种自我优越感，有人只是匆忙经历中的过客，在成败得失、喜怒悲欢里穿梭，从一个事件到另一事件，但内在生命没有实质改变。要在苦难里成长，或者更普遍的讲，要在经历里成长，有一个前提是：我们按照神的话语理解、应对这些事件[17]，并按照神的话语从中感悟、消化。经历之所以可以成为属神生命成长的一部分，是因为我们在属神体系里经历，在其中神的工作、神的旨意、神人互动。只有在这个属神体系里领悟，才能在属神生命里吸收，否则人只是在时间里衰老，生命只是在时间里的消磨、风化。

有些人认为基督徒成长就是知识的积累，尤其是关于圣经、历史、神学的知识等等，成熟的基督徒是拥有大量此类知识的人、有资质认证头衔的人，著作等身、侃侃而谈。这种对知识、头衔的迷信，与上述的文盲半文盲化是同时存在的，因为只有在文盲半文盲的状态下，没有对知识和头衔的正确判断，才会有对它们的迷信[18]。它的错误也不难判断，基督徒成长离不开对神的话语的理解，但这不简单的等同于任何知识。神的话语是知识、但不是任何知识，是圣经启示的知识、但不是任何关于圣经的知识，包含有关圣经历史和神学的知识、但不是任何历史和神学的知识。基督徒成长所需的知识，是特定的，有特定来源、以特定原则、服务特定目的，简而言之，这是合乎神的真道、合乎属神敬虔的知识，“服从我们主耶稣基督纯正的话与那合乎敬虔的道理”。基督徒成长的知识必须是在此体系之下，在神的话语的体系和属神生命的体系，才是导向成长、造就生命、荣耀神的。有些人埋头忙碌于知识累积，但由于没有这个体系的分辨和总领，首先，他会学很多错误的东西[19]，虽然看似与圣经相关，但都不合乎神的真道、不合乎属神敬虔。学术化、神学术语、资质认证等只是工具，它们并不能说明其传达知识的性质，相反，它们往往被用来掩盖其本质，古代、近代、到现代的异端，从来不缺少学术、术语、认证，“那等人是假使徒，行事诡诈，装作基督使徒的模样。这也不足为怪，因为连撒旦也装作光明的天使。”不是说学术本身是错的，合乎真道的学术是有益的，但这种对知识和头衔的迷信很荒谬，即使在世俗事务也看的清楚，知识的数量和头衔不能直接等同于能力和品格。有些人在知识的数量、头衔、名望面前迅速失去抵抗力和判断力，或者是迅速拱手交出自己的判断力，缺少知识的自卑让他在这些光芒耀眼的名号面前自惭形秽，伴随着自己不知深浅的虚荣。他的判断很简单，有名即正义，那么有名能有错？那么高的头衔能没有真的知识？按这个理论，那法利赛人可谓是至聪明的人、至敬虔的人，而主，如同他们所想的，是个没有什么背景、不值一提的普通人，使徒亦然。我们不神化无知、但也不能迷信知识，不排斥名号、但也不能迷信名号。有些人的学习仅以头衔和名望作为标准，看的是畅销书，听的是播放量最大的、搜索数最多、影响力最大的内容，这不是在求知、这是在盲目从众。

其次，即使他学的内容本身是正确的，这种知识累积还有两个常见的盲区，一是缺乏属神体系的总领、二是缺乏属神生命的贯通。“服从我们主耶稣基督纯正的话与那合乎敬虔的道理”，前者是属神体系的总领、后者是属神生命的贯通。关于圣经的知识有很多，基督徒可以学习、接触到的知识也很多，但这些知识不是混乱无序的松散集合，基督徒学习也不是随意收集知识。神的启示是在基督里的启示体系，既然是体系，就有主次、轻重、缓急之分，有先后秩序、优先级秩序之分，我们的学习应遵循这个体系的秩序。某些人学习，这里一点、那里一点，看似学的很多、实际上没有一点真正明白，这些点之间也没有关联，就像一团散沙、没有办法捏合成为一个整体。这种松散往往伴随着急功近利、好高骛远，刚开始看一年级的课本，翻了两页就开始看大学教材，学的没有章法、学了之后的头脑一样的没有章法，他表现的思维认知的混乱背后是他的学习方法的混乱。另一常见问题是缺乏属神生命的贯通，知识仅仅停留在头脑，所谓的成长仅仅是知识数量的增加，即使正确知识的数量在增加，他仍然只是一个收集知识、播放知识的机器。基督徒不是复读机、不是复印机、不是词典、不是书架、不是电脑，“神的道是活泼的，是有功效的”，“我口所出的话也必如此，决不徒然返回”，真正的认知不可能停留在头脑，必然关联到整个人的认知、思维、意志、情感等多个方面。罪将知识隔离在头脑的抽象判断里，骄傲让人因此而沾沾自喜，这就是有些人的问题，他积累很多知识、包括正确的知识，但这些知识绝大多数是死的，没有成为运作在生命里活的知识，头脑想的、嘴上说的仿佛是江河涌流，但心里是一片荒漠。有知识但没有意志、有知识但没有情感、有知识但没有判断，这种知识除了能让一个人自我感觉良好，还有什么用？知识、尤其是正确知识的数量是很有吸引力，也是很有迷惑力的，很容易让人产生成长、成熟的错觉，从而回避自己内心的真相，但数量本身从来不是优势，依靠数量堆积起来的高度也不是成熟。

有人认为基督徒成长就是道德改良，成熟的基督徒是好人，品格高尚、与人为善、温良恭让、一团和气、如沐春风，圣经不也讲“行”出来吗？在泛敬虔、伪道德的时代，这是对基督徒成长常见的理解。但问题是什么？首先，他对基督徒品格的认识是极端片面的。圣经教导上述的品格，然而圣经教导的不是他所讲的这种片面，他只是讲一些他认为好的、人觉得好的，但在回避圣经的其他内容，尤其是那些与罪相抵触、与罪人期待相违背的，罪人不愿意做、不会接受的，例如圣洁、舍己、厌恶罪、渴慕神。也就是说，他讲的基督徒品格，是脱离圣经体系的泛泛道德，没有内涵、没有原则、没有底线，他所谓的成长，不是长成神定义的样式、不是耶稣基督的样式，是他自己或者世界描绘出的样式。基督徒与世人在道德词汇上的类似，背后是属神体系和异教体系对这些词汇定义的不同，基督徒的品格是神期望的品格、不是世人期望的品格，按照世人期望的模式去成长，长成的也只能是世人喜悦的样式。与此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定睛在品格去塑造品格，是徒然的。基督徒如何塑造品格？有人觉得，世人怎么塑造他们的品格，我们就怎么塑造我们的品格。那世人是怎么塑造的？世人用被造物塑造，通过生活经历、自我省察、追求圣贤、清净自守、冥想开悟，在被造物的互动里得以改变。基督徒呢？我们的成长有没有生活体验、自我鉴察、效法圣徒、安静思考？有！但首要的是神人之间的互动，上述的活动都是在神人互动的架构之下。基督徒的品格不是生发于被造物，是来自神的，是基督的品格通过我们与基督的合一在我们里面的反映。是神先爱我们，然后我们爱神，基督徒品格的塑造是连接于良善、圣洁、恩慈、怜恤、爱的源泉，在基督生命和恩典的源流中的塑造。离开神的话语的道德改良，经常能给人成长的错觉，你看，他不是改变了吗？这不好吗？的确，这些改变是好的[20]，但这就等同于基督徒的成长吗？那么多的异教信徒，在生活中都会有改变，也会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这也是基督徒的成长吗？基督徒的成长是在神的真道里长成基督的样式，是改变，但不是任何的改变，更不是某些道德改良而已[21]。

有些人认为基督徒的成长就是技术的掌握，什么技巧？做事的技巧、服事的技巧。成熟的基督徒就是拥有这些技巧、能够做成大事的人，基督徒的成长就变成这些技巧的培养[22]，例如演讲、演奏、歌唱、财务管理、人际关系处理。不成熟的人没有这些技巧，做不了这些事情，成熟的人掌握技巧就可以做好这些事情。这种想法的问题是什么？的确，基督徒生命在运作中，需要某些技巧和技巧的培养，但是，基督徒的成长不能被矮化为技巧的培养，获得这些技巧、完成事务性工作本身也不能作为基督徒成长的证据，因为技巧只是工具，但成长的主体是使用工具的人。今天是一个痴迷工具的时代，迷信工具、迷信技巧的时代，人类依靠着工具创新、技巧培养已经取得叹为观止的成就，在这种成功面前，还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很多基督徒觉得教会成功、基督徒成长的关键在于效法世界，在于让这些工具为我所用，世界可以用这些工具取得成功，基督徒为什么不可以用同样的工具也取得成功？这是世俗的功利主义在教会大行其道背后的逻辑，工具的逻辑。他忽视了一个基本的区分、基督徒与世界的基本区别，基督徒的成长是对人、属神的人的塑造，无视人的内在、而专注于工具，结果是人的工具化、福音的工具化、圣经的工具化、教会的工具化，这种工具化、功利主义颠倒主次、混淆首尾。人是主要的、首要的，不是会不会使用某个工具、有没有掌握某种技巧，而是这个人，在神的面前的人，这个人的内在是否为神喜悦，是否是追求神。基督徒不排斥工具和技巧，但工具和技巧只是工具和技巧，是服务型的、是事务性的。这个秩序的错误、对工具和技巧的迷信，让很多人在成长中舍本求末，用对技巧的掌握来掩盖人的问题，用事务性的成功来回避内在的缺陷[23]。

上述问题对生命成长的诸多误解，流于片面、肤浅、世俗，其原因是他停留在罪人熟悉的逻辑架构，缺乏属神思维的区别性和超越性。这个区别性和超越性，首先体现在，属神生命成长是只有基督徒才有的生命现实和生命诉求，世人是没有的、不可能有的。这里谈的生命成长，是在基督里重生得救的人，借着圣灵的内住追求神和一切属神的美好，不是一般意义上生命的改良，这是两个不同类别、不同领域的事情。其次，属神生命成长只有在属神体系里才能理解，只有按照神的话语才能认识并践行。只有神才能解释神成就的现实，属神生命的成长是神的工作、对此的理解也只能来自神的解释，是无法依靠人、包括基督徒自己进行参悟[24]，是堕落思维里的人无法理解的。上述的问题，都可以归结于一点，那就是脱离神的话语，用人对被造世界的有限观察、有罪推理来解释，而非扎根神的解释。因此，其错误不仅在错误本身，更重要的是错误体系，解决错误的根本是体系的建立、体系的意识。有些人说，谈什么体系，你能解决具体问题才是好的，这就是经常见到的问题导向、方法导向、资源导向，找到方法、寻找资源、解决问题，一个问题接着下一个问题，应接不暇，看似很充实很有效。但在一个漏洞百出的体系里想要一个一个的堵上漏洞是不可能的，你的体系是一个制造漏洞的体系，它制造漏洞的速度永远比你堵上漏洞的速度快，有些人就在与自己错误的体系搏斗、或者游戏。所以，真正的成长开始于在在神定义的启示体系、恩典体系、生命体系里认识、思考、践行成长。下面从三个方面简单来看，成长的目标、成长的根基、成长的过程。

7.1  成长的目标

神定义的基督徒生命成长的目标是在基督里属神的人、新造的人、完全的人，是效法基督、跟从基督。基督徒成长的根基是我们在基督里的新生，新生是按照基督的样式所造的，“穿上新人，这新人是照着神的形象造的，有真理的仁义和圣洁”，“这新人在知识上渐渐更新，正如造他主的形象”，因此新生的目标是“直等到我们众人在真道上同归于一，认识神的儿子，得以长大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基于此，神给我们的呼召是效法、跟从基督，主说“我给你们做了榜样，叫你们照着我向你们所做的去做”，“我怎样爱你们，你们也要怎样相爱”，使徒说“你们该效法我，像我效法基督一样”，“所以你们该效法神，……凭爱心行事，正如基督爱我们”，“以基督耶稣的心为心”，“效法我们，也效法了主”，“基督也为你们受过苦，给你们留下榜样，叫你们跟随他的脚踪行”，“人若说他住在主里面，就该自己照主所行的去行”，“凡向他有这指望的，就洁净自己，像他洁净一样”。关于跟从基督，主说，“不背着他的十字架跟从我的，也不配做我的门徒”，“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效法基督不是在远距离的观看，而是紧紧跟随、切切跟从，追随基督和基督的呼召、与基督同行。效法基督是在基督里重塑的神人关系的一部分，神人之间的相互归属和认同归结于基督徒与基督的合一，基督效法神的完全归结于基督徒效法基督的完全，“所以你们要完全，像你们的天父完全一样”，“你们要圣洁，因为我是圣洁的”，效法神是通过效法基督，因为基督“是神荣耀所发的光辉，是神本体的真象”，“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从来没有人看见神，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表明出来”。

圣经解释效法基督、跟从基督是在神定义的恩典体系、生命体系，不是单纯的在讲效法、跟从，这个效法、跟从不是世人理解的对被造物的效法、跟从，不是对他人的效法、跟从，当然，这些有其合理存在的空间、与效法跟随基督也有类似之处，但对基督的效法是另一属性的。首先，我们效法、跟从基督是以基督作为神子、作为神人中保、作为生命救主和生命之主，不是简单的将他视作一个圣人、一个完人，没有拯救和合一、没有信靠和归属，效法基督是没有意义的、也是不可能的[25]。基督徒的效法是信靠基督的人、在基督里得救的人的效法，不仅是效法、跟从，而且是尊主为神、尊主为主、尊主为大、尊主为圣。其次，我们效法、跟从基督，生命由此的成长不是单方面人的努力，当然包括人的努力，但这是神对人的更新和建造，我们的追求、努力是神借着圣灵在我们里面的工作，“因为你们立志行事，都是神在你们心里运行，为要成就他的美意”，我们成长的果效是神让“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说到成长、努力，“效法基督”、“较力争胜，诸事节制。……攻克己身，叫身服我”，“努力面前，向着标竿直跑”，“治死你们在地上的肢体，……，弃绝这一切的事”，有些人很容易认为这完全只是人的层面的意志、行动，忽视神的工作以及神所维系的神人互动。基督徒的成长是神的工作、是我们的工作，但不是同一层面内的工作，不是只有神在工作、不是只有人在工作，但不是等同的工作，是神人相互归属认同架构里的工作，人在神里工作，神的工作则是“超乎众人之上，贯乎众人之中，也住在众人之内”。圣经某段经文的具体解释和侧重是在圣经整体定义的神人归属认同里，我们在理解时应清醒意识到这个架构。

首先，效法基督不是复制基督，是内在属灵的效法非形式机械的模仿。有些人认为效法就是基督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基督怎么做、我也怎么做，这还能有什么错？似乎很敬虔，但这不是效法，只是盲目复制、机械模仿。基督徒效法基督，并不表示基督徒与基督等同，基督徒与基督之间有合一、也有不同，包括身份不同、恩赐不同、呼召不同。基督徒是被造物、基督是神子[26]，基督徒是新造的人、基督是神子道成肉身，基督徒有圣灵内住、基督是神本体的真象，基督徒是被拯救的人、基督是救主，基督徒是神国的子民、基督是神国之主，因此基督徒效法基督、但基督徒不是基督，追求基督、但不能成为基督，这些差异意味着效法不是复制，不是机械模仿基督的言语行为。基督特有的权柄、能力、呼召决定了有些基督做的事情，基督徒不可能做到的、也不应该去尝试。即使是基督徒可以做的事，在某特定情境之下，神给我们的呼召与神给基督的呼召也有可能不同。另外，效法基督不是按照人为定式来批量塑造基督徒。有人以为，每个基督徒都效法基督，结果一定是每个基督徒最后都差不多。从一个角度，效法基督的人都有基督属神的心志，但这并意味着所有基督徒在所有事情都有相同的想法、性格、喜好、反应，效法基督不是在一个模具里复刻基督，教会不是工厂、基督徒成长不是流水线。基督里蕴含的是属神的完全和丰盛，是每个基督徒属神心志、品格的源泉，每个基督徒都享有这个完全、但没有一个基督徒可以穷尽这个完全，个体基督徒所有的是基督完全和丰盛在这个个体中的体现、相比基督是有限的体现，因此，效法基督与基督徒之间的不同、基督身体内的多样是不矛盾的。相反，正是因为基督徒与基督的合一，在丰盛的基督里才有如此的多样性。有些人按照个体、群体狭隘的理解制造某种基督徒的定式，觉得所有基督徒都必须如此、性格必须如此、应对某个事情必须如此，结果他谈的是一个狭隘的基督、狭隘的基督徒生命，基督的丰盛、基督肢体的丰富是无法被压缩在某个人造模具里的。

其次，效法的是完整的基督而非残缺的基督。圣经启示的基督是完全的神子，基督启示的完整的属神生命、属神心志、属神品格，基督是神本体的真象，不是某个神性、某些神性的真象而已，是所有属神心志、属神智慧、属神品格的完美体现，是一切属神的心志、智慧、品格相辅相成的完美合一。没有孤立的神性、没有孤立的品格，每一个神性、每一个品格都是相互支持、相互定义[27]的，不是孤立的爱，是良善、信实、温柔、舍己的爱，是圣洁、公义、权能的爱。圣经解释基督的每一个神性、品格，是在完整的基督里，且只有在完整的基督里，我们才能对每个具体的神性、品格有正确的认识。对神性、属神品格的误解，往往因为脱离这个完整体系而造成的片面，例如，有些人效法基督只停留在某一个品格，认为效法基督就是效法、塑造这一种品格，足矣。片面强调某一个品格而无视其他品格的存在[28]，不少人觉得他可以只要有爱、没有圣洁，只要圣洁、没有爱，只要与人为善、没有对神的信实，或者是有对神的信实、没有和平忍耐。他在讲一种孤立的品格，离开基督的完整空谈这个品格，神是爱、但神不仅仅是爱，基督徒的品格包括爱、但不仅仅包括爱，其他也是如此。对这个爱的解释，不是来自罪人自己的思考和推理，而是来自完全的神、完全的基督。离开这个完全，对这个爱的理解也就必然存在缺陷、扭曲，也就不再是神定义的爱，而沦为世俗的爱、人间的爱，他效法的基督不是真正的基督，而是在罪人头脑里构造的残缺的基督。如果你只是在效法基督的爱，那你就没有基督的爱，因为基督的爱不是孤立存在的，如果你的爱里没有喜乐、和平、圣洁、公义，那你的爱也不是爱，神的爱不是以牺牲神的其他神性为代价，基督徒的爱同样也不以牺牲其他品格为代价。有人认为他在效法基督、实际没有，有人认为他有属神品格、实际没有，定睛在头脑里制造的残缺的基督，由此而有的也是残缺的生命。

7.1.1     属神认知

效法基督，是内在属灵的效法完整的基督，基督启示并彰显的完全的属神生命，这其中有丰富的内涵，下面简单看其中几点。一、基督徒效法基督的属神认知，效法基督按照神的心意来认知、理解现实，理解神、人、世界以及神人关系、人际关系、人与被造物的关系。基督作为神子，完全知道神的旨意，而我们作为从神生的子民，可以知道神完备的旨意，我们在知识的性质[29]和数量上与基督不同，但知识体系都是以自有永有的神为根基，本于神、倚靠神、归向神。我们效法的不是基督知识的性质和数量，而是基督理解和运用神的话语进行的认知、思维、判断，在这一点上，我们和主是共通的，属神认知思维是自始至终以神的话语的认知思维[30]。这包括但不局限于背诵、引用圣经，很多人都可以这么做、不信神的人也可以，主的属神认知思维不是体现在引用圣经而已，更重要的是，主时刻按照神的话语理解和应对现实。不是说只是某个点、某句话是神的话语，这里一句、那里一句，而是所有认知思维的原则、细节、逻辑、结论都切合神的话语定义的属神体系，这是属神认知浑然一体的境界，没有盲区、没有死角，主在一切的事情上，都是属神体系在完美的运作。因此，效法基督的属神认知不在于背诵几句经文、记忆一些神学理论，而在于属神认知体系的建立，不是寻求孤立的点的重合、而是体系的契合。认识到这个境界也打开了我们成长的境界，不能满足于知道一点、两点，理解这些、那些，我们效法的是基督时时处处想神之所想、思神之所思，在一切的事情，既然是体系、就无所不在，即使在人看来最为日常的事情，依然是按照神的话语进行思考，如此才能，“或吃或喝，无论做什么，都要为荣耀神而行”，凡事为神的荣耀的前提是，凡事按照神的话语认知、思维。

属神认知体系高举神的权柄、父的荣耀，体现对父的绝对、完全、恒久的依靠，“我的食物就是要遵行差我来那位的旨意，完成他的工作”，“我凭着自己不能做什么。我怎么听见就怎么审判，而我的审判是公平的，因为我不寻求自己的意愿，只寻求差我来那位的旨意”，“因为我从天上降下来，不是要按自己的意愿行，而是要遵行差我来那位的旨意”，“我不寻求自己的荣耀，但有一位为我寻求荣耀，判断是非。”“我父给我的杯，我岂可不喝呢？”，“父啊！你若愿意，求你将这杯撤去；然而，不是照我的意愿，而是要成全你的旨意”，“父啊，我将我的灵交在你手里！”。基督以神子的身份显明了什么是谦卑信靠，“他本有神的形象，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象，成为人的样式；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以神子身份显明了什么是神荣耀的器皿，基督徒“无论是生是死，总叫基督在我身上照常显大”，首先基督是无论是生是死，总叫父在他身上照常显大。没有这个与父的关系，没有效法基督对父的谦卑、依靠，基督徒不可能有属神的认知思维，不可能接受神的话语定义的属神体系。提到认知思维，有些人认为那就是知识、理解、判断，的确、这些都很重要，但知识和理解背后更为根本的是，对神的谦卑、依靠，属神体系是依靠神的体系，只有依靠神、真正的依靠神和神的话语，才会有属神认知的体系。人类认知体系的首要问题是依靠谁、依靠什么，按照神的话语进行思维之前的问题是，我为什么要按照神的话语、为什么不按照其他。很多人的症结不是知识层面，而是信靠层面，生命成长的停滞不前、甚至萎缩，是因为真正的依靠是缺失的，他虽说依靠神、实际还是把神当作被造物，他对神的依靠只是对被造物的依靠，始终是三心二意、心猿意马，觉得神可靠、但还是要靠其他，觉得神可信、但还是觉得神和被造物差不多。他没有真正的沉下去、谦卑下去，没有认识到神的荣耀、人的卑微，尤其是他这个人的卑微，信靠扎不下去，属神认知思维也建立不起来。

7.1.2     属神智慧

二、基督徒效法基督的属神智慧。属神认知强调的是如何合乎神的真道来认识、理解现实，属神智慧强调的是如何合神心意的应对、处置现实。绝大多数人不否认基督有智慧，但基督的智慧是被很多基督徒严重低估的，因此在谈到效法基督时也是被严重忽视的。我们通常提到基督、效法基督，多是基督的爱、忍耐、顺服等品格，这些固然重要，但基督的属神品格与属神智慧是一体的。主的一切思维、言语、行为背后都是属神智慧，主的所有品格背后也是属神智慧。他的品格不是有些人想象的，无知的爱、无能的忍耐、逆来顺受的服从，主的爱、忍耐、顺服都蕴含着丰富的属神智慧[31]。主讲的不是异教的智慧，但这不表明主没有智慧，不表示主在世人的攻击面前不堪一击、在异教看似高深的智慧面前无还手之力、在撒旦的试探面前只能束手就擒，主对一切的应对是属神智慧的应对，这个智慧与世界的智慧相比是超越性的、压倒性的。的确，基督徒不与世人在人间智慧上角力争胜，但基督徒不是没有智慧、不是无知愚蠢，某些人在自己头脑里制造基督的无知、然后宣扬基督徒的无知，仿佛可以靠着幼稚来处置攻击和试探，仿佛敌挡者在无知的可爱面前就会自动退却[32]。那基督的智慧是什么，下面简单看其中的几点。

属神智慧是合神心意的应对、合宜的应对，合乎神的话语、同时又合乎神在我们周围设定的人事物，合宜应对是神的话语的普遍原则在当下具体情境中的应用，二者契合方为合宜。基督的智慧是合宜的智慧，主处置具体人事物不是照本宣科，非一味忍让、也非一味批评，非单纯包容、也非单纯对抗，不是以一种方式对待所有人、不是以单一方式处理同类事件。主并没有排斥标签和类别，但主没有拘泥于标签和类别，更没有因此机械式的待人接物，主对具体情况进行正确分析、然后正确运用属神原则来处置。这不是放弃原则的随机应变，是按照神的启示进行思考、分析，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地而异的分辨和取舍，但又时时处处持守属神的原则、不偏左右。例如，主对门徒的教导，有时嘉许、有时斥责，有时温柔、有时严厉，有时说他们无需预备、有时提醒他们有所准备，有时说只到犹太人中去、有时说到万民中去；主对来向他求问的各种人，应对也不同，有时是简短回应，有时是长篇讲论，有时看似答非所问，有时是针锋相对。当然，有人会质疑说这是自相矛盾、游移不定，但属神智慧的这种合宜正是我们常缺乏的，我们不懂什么是合宜、什么是合神心意，因此不懂什么是智慧。头脑里有一些知识、知道一些圣经教导，遇到实际情况却无所适从、仅凭感觉行事，就像一个人拿着一盒工具，但不知道怎么用，拿把锤子去炒菜、拿只剪刀去锯木头，没有智慧就不知其用、不能物尽其用。类似的，没有属神智慧，我们的知识、即使是正确的知识也是被错用、误用，不但不能有正面功效、反而伤人害己。尤其是在今天，很多人根本不去想合宜不合宜、只管做事，有鲁莽的勇气、没有智慧的定力，结果是或者放弃神的教导去迎合世界，或者是不管实际情况、盲目喊口号，这是当代基督徒精神的主流[33]，这与真正的属神智慧相去甚远，与合神心意的美妙、美好相去甚远。

有人说，基督智慧合宜，那世人不也说合宜吗？谁不会讲呢？这就说到，基督的智慧是属神体系的智慧，是来自神的智慧、来自上面的智慧，是属神的、爱神的、圣洁的、良善的，而世上的智慧是属世界的、爱世界的、堕落的、犯罪的。这不是说人间智慧的每个碎片都是同等堕落，但人间智慧的每个碎片都受到其堕落体系的污染，堕落体系的人可以对世界、人类有很多正确的观察和应用，例如科学、技术、生活的感悟，但人间最高的智慧也无法逃离其体系的命运：对神无知、与神为敌、敬拜被造物、最后被神定罪，其智慧的光明是堕落黑暗里的流星。世人的愚拙不在于他没有对于被造物的聪明和机巧，而在于他没有对于神的认知和信靠，基督启示的正是世间没有的属神智慧，“敬畏神是智慧的开端”。被造世界的知识只有在属神体系之下才是真正的知识、在属神智慧里才能成为真正的智慧，否则，这些智慧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这也是为什么基督在地上没有直接启示关于科学、技术、文学、艺术方面的智慧，不是说这些知识无用、或者本身有罪，而是这不是人类的根本问题，人类真正需要的智慧不是这个方面的，而是属神的。世界每天给我们灌输的智慧观，是将智慧等同于聪明、机巧，甚至于庸俗、诡诈，因此，我们效法基督的属神智慧，首先是建立属神的智慧观，按照基督的教导和榜样，理解什么才是智慧、真正的智慧。

基督的属神智慧有其属神视野、属神格局。主讲的主题，看似异教也都有讲：神、救赎、美好，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天上的飞鸟、河里的鱼，人的生老病死、生命的意义，异教不也讲吗？但异教是在狭隘被造世界的视野里，是堕落人类对堕落世界的有限、有罪观察，用被造世界解释被造世界、从被造世界逆推神，这是所有不信神的人，从精英到平民共通的问题。基督智慧的不同之处，其一是属神格局，他讲自然世界、人类历史、国家、政治、社会、家庭、婚姻、亲子、朋友、疾病、灾荒、意外、生理、心理等等的人间万象，这是一个宏大的被造世界格局；更重要的，这一切是在一个更大的神创神治、神启神救的格局之下，从创世到末世的启示、救赎、立约、守约、成约、审判、国度；在此之上，则是自有永有的神，神在创世之前的旨意、荣耀。主所讲的每一个点，是一个切入点，由此切入被造世界的格局、进而神创神治的格局，最后是自有永有神的荣耀，每一个点都在这三重格局里面，最终都指向超越世界的、深邃的、遥不可及的、奥秘的神。主没有停留在被造世界的层面谈被造世界，不停留在人的层面谈人，不停留在人际关系层面谈人际关系，他对万事万物的智慧分解是在恢宏而完整的属神体系里的分解，广阔的视野、超然的维度。我们的弱点则是短视、狭隘，始祖的犯罪是因为此，我们也习惯于看小问题、解决小问题，看具体现象、处置具体现象，定睛近处而忽视远处，从神抽离，尤其是神创神治、自有永有的格局。活在世界、不按世界思考，与活在世界、按照世界思考的区别，就在于这个格局，属神格局里的神的意识[34]。

基督的属神智慧在于属神体系对万事万物的融会贯通。他的教导涉及的内容纷繁复杂，但讲起来井然有序、条理清晰，看似简单的、他可以微言大义，看似复杂的、他可以举重若轻，有时惜字如金、有时滔滔不绝，灵活运用各种教导方式、各方面的知识，深入浅出、触类旁通。例如，他经常用自然现象来精妙解释属灵道理，通过一个普通事件阐释神人关系内涵，从一个日常的对话引申到神的恩典和拯救，各种知识完美结合、穿插、过渡，仿佛无意、实则有心，虽然有心、却也自然。所有知识都汇总在属神体系里，并相互交叉、相辅相成，如同百川归海的万顷波涛，丰富、博大、深沉、清澈、明远。智慧从来不是浅薄的，是丰富的、博大的、有深度的，以此为基础才可以娴熟应用各种元素、认识到诸多元素之间的关联，有章有法、又不拘泥于章法。与此相比，我们的问题是缺乏智慧，更缺乏这种博大、丰富的智慧，首先，我们的知识缺乏深度、广度，没有足够的内容，好似一杯水、一瓶水，积蓄太浅、见识太少、摇摇晃晃，就这么点知识，哪里谈的上关联、交融。其次，我们累积的知识往往缺乏体系的总领，可能会有不少知识，但这些知识没有融会贯通、只是杂乱无章的混合，没有属神体系的贯穿、哪里会有属神思维的贯通。属神智慧是在属神体系、按照属神原则组织汇总所有知识，条理清晰、主次分明，不同的知识点之间经纬交织，不同的知识条理相互切入，复杂但没有混乱，这是我们学习、成长、效法基督的目标，不能满足于对明白这一句、掌握一个技巧而已。

基督的属神智慧在于基于神的启示，对世界、对人的分辨力、洞察力。主在与人互动时，能够准确把握每个人事物的关键，直击人的弱点和错误，一针见血、拨云见日，拨开人的自我蒙蔽和相互蒙蔽，点清楚人的真正问题所在，听不懂的当然还是一头雾水、但听的懂的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这就是神的道刺入魂与灵、剖开骨节与骨髓，辨明心中的思想和主意，这就是活泼、有功效、大能的智慧。例如，对尼哥底母，“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对撒玛利亚妇人，“真正拜父的，要用心灵和诚实拜他”；对陷害他的法利赛人，主说，“恺撒的物当归给恺撒，神的物当归给神”，他们听见就稀奇，离开他走了；对撒督该人否定复活，主说，“你们错了，因为不明白圣经，也不晓得神的大能。……论到死人复活，神在经上向你们所说的，你们没有念过吗？他说：‘我是亚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神不是死人的神，乃是活人的神。”众人听见这话，就稀奇他的教训；他们对基督的无知，主说，“大卫既称他为主，他怎么又是大卫的子孙呢？”，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一言。从那日以后，也没有人敢再问他什么。有些人说，那是因为主是神子，他无所不知，所以可以这样，当然这是事实，我们不能效法基督的无所不知，但我们可以效法、基督也要我们效法用神的话语对现实进行正确分析，培养神的话语给予我们的分辨力、洞察力，包括理解并把握神的话语启示的原则、架构，以及识别具体人事物的关键问题、核心问题。这种分辨力、洞察力是上述融会贯通的属神体系赋予的能力，知之甚少、没有分辨，知之甚浅、没有洞察。这种分辨力、洞察力是基督徒成长、成熟很重要的内容，我们观察现象、还要分析本质，观察人事物的状态、还要分析这些状态背后的原因，知其然是分辨力、知其所以然是洞察力，基督徒要培养的是二者兼具。

7.1.3     属神品格

基督徒效法基督的是基督的属神品格和属神情感，“以耶稣基督的心为心”，强调的是品格、情感，与属神认知、属神智慧共存的属神品格、情感。这是不少人理解效法基督的最直接的一个内容，但熟悉并不意味着正确，下面仅提几点。首先，基督的品格不是世人的品德，我们效法基督是效法基督的品格，不是罪人投射到基督的品格。效法的是基督的爱、不是世界的爱，是基督的良善、不是世界的良善，是基督的和平、不是世界的和平，基督的品格与世界认识的品格不是完全不同，但存在体系的彻底不同，如果对这一点没有清楚认识，谈效法基督就是变相的效法世界，这是常见的一种错误。世人对美好有一种向外的寄托，寄托于人间圣贤、异教神明，当谈到基督，人的第一反应不会是看基督品格与自己认识的区别，而是看基督品格如何认同自己已有的认识，也就是说，有些人效法基督的目的不是在基督里改变、而是在基督里寻找对自己的认同，不是自己改变成为基督的样式、基督喜悦的样式，而是把基督改变成为自己的样式、自己喜悦的样式[35]。这就是为什么，对基督品格的曲解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人想效法的都是、且只是自己可以接受的那一部分基督，看起来每个人都在谈基督，但每个人谈的都是自己头脑里的基督、而非真实的基督。或者从反面讲，如果我们理解的基督的爱与世界的爱没有区别，那我们的理解一定是错的，如果我们没有看到基督品格的超越性和区别性，那我们就没有基督品格的真实性。我们效法基督的品格，首先要理解这是一种什么品格，如何区别于世界对此的定义。

其次，基督待人接物的言语、行为出于属神品格和属神情感[36]，在某事件中的言语、行为是属神品格、情感在这个特定情境中的表达，前者是枝叶、后者是根本。基督顺服神背后是爱神、顺服神的心志，爱人、怜悯人的行为、言语背后是爱人、怜悯人的品格，没有孤立的一句话、没有突兀的行为，都有本有源的，从内心而出，与其品格、情感相称。这是圣经教导的关于人性的最基本现实，是我们对人性理解的最基本的秩序，言语、行为是由内而外的，“凡好树都结好果子，唯独坏树结坏果子”，人的污秽是“从心里发出的”，人的敬虔也是从心里发出的。因此，效法基督的关键不是形式上学他说话、做事，而是效法基督的属神品格，最后可以讲为神悦纳的话、行为神悦纳的事；根本不在于修饰言语、行为，使人看起来像基督，而是在于建造人心，“以基督的心为心”。很多人的成长舍本求末，停留在言语、行为、技巧的层面而忽视内在，空洞的内在无法支撑上层的言语、行为、技巧。形式模仿虽然速成、容易，内在建造看似缓慢、困难，但前者是虚的、无本之木，后者是真的、有根有基。形式模仿是个人形象的公关，只是人的印象、形象的改变，不是人的改变、更不是基督徒成长，它可以让某个人在短期内迅速自我感觉良好，但良好的只是外在，假以时日、其内在的问题必然爆发，没有内在支撑的外在良好形象是吹起来的气泡、迟早破裂[37]。这就是假冒为善、表里不一，而基督所有的是真正的内外合一、表里一致，他的心思意念如何、他的言语行为就如何，他的言语行为如何、他的心思意念就如何，在他那里没有罪人的假冒、虚伪、割裂，他不是透明的、但是圣洁的、清心的[38]。也就是说，如果对效法基督没有正确的理解，我们的效法最后是在鼓励和培养假冒为善，因为这里的问题不是某人故意追求假冒为善，而是他内心的空洞决定了他的善一定是虚伪的、是没有根的，假冒不见得是人刻意追求假，没有真就是假、没有内涵就是空。我们在学习神的话语、理解基督时，不能停留在现象、不能满足于现象，真正的认识基督不只是在现象上熟悉他，更重要的是，在内心里认同他、追求他、效法他，有内心的洁净、改变、成长。

第三，基督的品格和情感是属神的、向神的、顺服神、与神同行、与神同步，爱神之所爱、恶神之所恶，乐神之所乐、哀神之所哀。从罪人的角度，主的反应有时尚可理解、有时却难以捉摸，甚至有些喜怒无常，有时出奇温和，有时又出奇严厉[39]，有时鼓励、认可，转念又批评、责备，但主的所有品格、情感都有一个归依，那就是一以贯之的与父合一。我们经常惊讶于主在特定情况下的品格和情感，更让我们惊讶的是，基督表达的与父的关系，即使在圣经的有限文字启示里、在使徒们可以观察到的部分，主对父的爱的深沉也是充满字里行间、其热烈在我们阅读时也是扑面而来，主用文字在表达一种远超文字表达能力的子与父之间的合一[40]，而这个合一的表现之一就是基督的心志与神同步、与神同行。类似的，我们与基督合一，意味着我们以新造的人的身份，心志应与基督同步、与基督同行，与基督有相同的好恶，“以耶稣基督的心为心”，就包括相同的好恶。这是基督徒成长造就的关键一步、也是最有难度的一步，因为这是有些人想的，只要压制、压抑与基督不同步的地方，如果仅仅是负面的压抑，很多人都可以做、至少形式上可以，但这里说的是人心得以建造，最后人的决定不是被动的、不得已的、勉强的，而是自主的、自发的、甘心乐意的想基督之所想、爱基督之所爱、恶基督之所恶，这是心的塑造、心的耕耘，是他人不得见的，也是常常被忽视的。心的塑造，需要这个心首先安静下来、诚实面对神，因为塑造的对象是这个心，塑造的主体是神。人心如果一直是随着世界躁动不安、人就看不清楚自己的真相，如果一直是被世界眼花缭乱、人就看不到神的工作，因此二者缺一不可，但这个基本条件在很多人那里是不存在的。他安静，是在世界里安静，没有到神的面前；他到神的面前，还是躁动，带着世界的躁动，结果都是没有心的塑造，也就没有基督徒的成长。心是否与主同步，也是我们在学习圣经时进行自我鉴察的一个方面，基督是我们的目标、也是我们的镜子，我们向着目标直跑、我们照着镜子鉴察，查验自己是否与基督同好恶，基督所喜悦的是否是我们所喜悦的，基督所排斥的是否是我们所排斥的，这面镜子一直在校正我们前进的方向。

7.2  成长的根基

神定义的基督徒生命以神的话语为根基：没有神的话语、我们无以知道神，没有神的话语、我们无从知道神的拯救，没有神的话语、我们无以知道神的诫命，没有神的话语、我们无从知道如何成长。基督徒生命本于神、倚靠神、归向神，这个神人关系就体现在基督徒与神的话语的关系。摩西向以色列人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耶和华口里所出的一切话”，肉体生命的维系依靠的是神供应的食物，属灵生命的维系依靠的是神的话语。诗篇讲，“耶和华的律法全备，能苏醒人心。耶和华的法度确定，能使愚人有智慧。耶和华的训词正直，能快活人的心。耶和华的命令清洁，能明亮人的眼目。耶和华的道理洁净，存到永远。耶和华的典章真实，全然公义。”，这是神的话语建造人的功效，建造人的属神认知、智慧、品格、情感；诗篇又说，“少年人用什么洁净他的行为呢？是要遵行你的话。我一心寻求了你，求你不要叫我偏离你的命令。我将你的话藏在心里，免得我得罪你”，“唯喜爱耶和华的律法，昼夜思想，这人便为有福！”，属神的人是喜爱神的话语、寻求神的话语、乐意遵行神的话语，昼夜思想神的话语，并在其中明白神的旨意、蒙神的祝福。神借着先知对新约的应许，其中之一是“我要将我的律法放在他们里面，写在他们心上”，这是神的话语主导的内心、神的话语主导的生命。在新约，神的话语是拯救罪人，主教导“叫人活着的乃是灵，肉体是无益的。我对你们所说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神的话语赐予自由，“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神的话语洁净生命，“现在你们因我讲给你们的道，已经洁净”，“要用水借着道把教会洗净，成为圣洁”，“叫你们因信真道，又被圣灵感动成为圣洁”，“你们要脱去一切的污秽和盈余的邪恶，存温柔的心领受那所栽种的道，就是能救你们灵魂的道”。在天国的比喻里，“种子就是神的道”，基督徒生命成长是神的话语的种子的发芽、长大、开花、结果，“你们既因顺从真理洁净了自己的心，……你们蒙了重生，不是由于能坏的种子，乃是由于不能坏的种子，是借着神活泼常存的道”。基督徒的新人“是照着神的形象造的，有真理的仁义和圣洁”，是基督徒仁义和圣洁的源泉是神的话语。

基督受难前，为门徒、基督徒的祷告是，“求你用真理使他们成圣，你的道就是真理，……我为他们的缘故，自己分别为圣，叫他们也因真理成圣”，是神用神的话语建造基督徒。主给基督徒和教会有两样恩赐，一是“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二是“圣灵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就必得着能力”，基督徒的成长造就正是圣灵通过神的话语的工作，是完全的灵在完备的圣经的工作。保罗给以弗所教会的嘱托是，“如今我把你们交托神和他恩惠的道，这道能建立你们，叫你们和一切成圣的人同得基业”，这与主的祷告是一致的，神用神恩惠的道建立圣徒。使徒是如此确信的、也是如此践行的，他讲的内容是主的教训、神的旨意，并希望基督徒由此可以“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他定义教会是“永生神的教会，真理的柱石和根基”，他为基督徒的祷告，“使你们真知道他”、“知道这爱……”、“在知识和各样见识上多而又多，使你们能分别是非”、“渐渐的多知道神”、“把基督的道理……”、“真知道神的奥秘”，都是以神的话语为核心、以基督徒对神的话语的理解和应用为目的。在基督徒所在的末世背景下，他给提摩太和基督徒的教训是，“这圣经能使你因信基督耶稣有得救的智慧。圣经都是神所默示的，于教训、督责、使人归正、教导人学义都是有益的，叫属神的人得以完全，预备行各样的善事”，“务要传道，无论得时不得时总要专心；并用百般的忍耐、各样的教训责备人、警戒人、劝勉人”，是以神的话语为中心的基督徒成长和教会事工。

基督徒生命的成长是圣灵通过神的话语对基督徒的全面更新和建造，基督徒生命的运作是在基督徒全部生命对神的话语的理解和应用。有人对此不以为然：圣经不就是一本书吗？有用，但有这么大作用？即便是神的话语又如何？还不就是知识吗？都归结到这本书也太狭隘了吧？很多人虽然愿意在圣经上花时间，但不认为圣经如此重要，因此根基不稳、根基动摇，基于此建立的个体和群体生命也是摇摇欲坠，下面看三点与此相关的错误。一，他对神的话语的性质理解错误。圣经是一本书，是知识、正确的知识、重要的知识，如果停留在这个标准、人间找到很多类似的书。但圣经不是如此，既然是神的话语，神的神性就反映在圣经，神的能力就反映在圣经：神的话语是神的能力、神的话语的运作是神的能力的运作，“我口所出的话也必如此，决不徒然返回，却要成就我所喜悦的，在我发它去成就的事上必然亨通。”，“神的道是活泼的，是有功效的，比一切两刃的剑更快，甚至魂与灵、骨节与骨髓，都能刺入、剖开，连心中的思念和主意都能辨明……”，“你的言语一解开，就发出亮光，使愚人通达”，“耶和华的律法全备，能苏醒人心。耶和华的法度确定，能使愚人有智慧。耶和华的训词正直，能快活人的心。耶和华的命令清洁，能明亮人的眼目。”神的话语是神口中呼出的话，是圣灵的默示，面对神的话语是神人的对话、神人的交锋，没有人是处于中立、没有人的状态静止，“在这等人，就做了死的香气叫他死；在那等人，就做了活的香气叫他活”，或者是敬畏神、理解顺服神的话语，或者是无视神、藐视神的权柄，或者是谦卑降服于神，或者是心里刚硬，或者是为神悦纳、或者是使圣灵忧伤。有些时候我们觉得圣经没有功效，这是谁的问题？是神的话语本身的无能吗？是神应许的无效吗？还是说这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的犯罪、愚钝、自以为是，我们对神没有敬畏、对神没有依靠，或者是我们用狭隘的感官、推理来揣测神，试探神。是我们抗拒神、无视神，是我们的三心二意、功利主义导致我们的问题、生命的问题，而神的话语始终是大能的、神的应许始终是信实的。

二，神的话语是基督徒生命成长的根基，这个根基指的是体系架构、非唯一元素。有人以为神的话语是根基，那基督徒成长只需要神的话语，每天念圣经就好，这是错误的。圣经是全面覆盖基督徒生命的体系，但不是基督徒生命中的唯一元素，基督徒的所有认知、意识、思想、判断、品格、情感、行为都应当基于神的话语、透过神的话语，但并不表示基督徒生命中只有圣经。基督徒以被造物的身份在被造世界认识神、见证神、荣耀神，在基督徒生命中，神的话语是根基性的知识，不是唯一的知识，在圣经之外，神在被造世界还有恢宏的启示，涉及到神、人、世界的诸多启示。神的话语定义我们认知、思维、运作的体系，被造世界是我们认知、思维、运作的对象和环境，我们透过神的话语认识现实、理解现实、并应对现实[41]。作一个简单的类比，神的话语启示并建立的属神体系就像扣在我们眼睛上的隐形眼镜，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通过这个透镜来看的，只不过属神体系不仅在眼睛，而且是围绕全人的，我们的所有运作都在此体系、透过此体系。神的话语作为体系是排他的、只有这个体系，但在此体系内并非排他的，只要是在神的话语的总领、规范之下，万事万物都在其中，而且只有在此体系里才有正确的认知和解释。以神的话语为根基的生命不是狭隘的，相反，只有基于属神体系的生命才是完整的，其视野才是完整的。

三，神的话语是基督徒生命唯一的根基，没有其他根基、其他一切根基都是一盘散沙。神要的不是信靠而已、是单单的信靠，神要的也不是依靠神的话语而已、是单单的依靠，独一的根基需要心无旁骛的投入。有些人的症结就在没有这个心无旁骛：虽然他认为神的话语重要，但在神的话语的平行位置放了很多东西——自己的感觉、人群的喜好、世界的聪明、撒旦的诡计，他觉得要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因此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到神的话语，不可能集中精力的学习、应用，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神的话语是足够的、完备的，不相信神的话语足以完成神的应许、足以建造基督徒和教会，他要用别的东西来补充神的话语的不足。很多人常常学习却不能明白真道，常常学习但没有实质长进，原因很简单，他还没有学会双脚踏在神的话语的根基上。如同一艘船，始终没有离开岸边远航，因为他一直是一只脚在船里、一只脚在岸上；如同一个人想跳伞，一直纳闷为什么没有感觉到降落伞的能力、没有感受到飘游半空的风景，因为他始终一只脚踏在机舱里，一只脚挂在外面。没有双脚离岸、纵身一跃的勇气，所有的应许在他而言都是虚的，如果继续保有对圣经以外的能力的迷信，对自我的迷信、对世界的迷信，神的话语蕴藏的大能继续被人封锁，而且时间越久，这种封锁越重、迷信也越重。没有勇气背后是对神的不信、对神的话语的不信、对神的应许的不信，他总觉得还有别的、总在寻找别的，结果是神应许的，他一直得不到[42]。

神的话语是基督徒生命成长的根基，神对基督徒的建造是在神的话语里的建造，基督徒的成长是通过对神的话语的正确理解和应用，是神的话语定义的属神认知、属神智慧、属神品格、属神情感在基督徒生命里建立、坚固、成熟，这里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我们对神的话语的全体系的理解，二是我们对神的话语在全生命的应用，二者是一体的，真正的理解一定是应用到生命实践中的理解，正确的应用一定是基于神的话语的应用，我们常常看到的问题，僵死的知识、无知的应用都是人的罪制造的撕裂[43]，这与神的话语的性质、与基督徒生命成长是相悖的，这些也不是真的顺服、不会蒙神悦纳。这一点在此不展开，下面就看一个问题，如何学习神的话语来成长、如何在神的话语里追求成长，仅看三点。

7.2.1     得见神的荣耀

在神的话语，我们得见神的荣耀。神的话语是神的自我启示[44]，“神既在古时借着众先知多次多方地晓谕列祖，就在这末世借着他儿子晓谕我们”，神的话语启示的内容包括被造世界、人类历史，以及诸多个体的思想、言语、行为，在这些关于被造物的内容之上是圣经的终极内容——神、自有永有的神，一切关于被造物的内容都出于、并指向创造万有、掌管万有、审判万有的神：历史是神工作的历史、神掌权的历史、神的旨意成就的历史，世界是神工作的世界、神掌权的世界、神的旨意成就的世界。圣经是神对人的启示、神向人的沟通，关乎被造世界的内容是神人沟通的渠道和载体。圣经启示关于被造物的知识、但不是停留在被造物的知识，是从被造物指向神的知识，圣经有一个清晰的脉络——从神到被造世界的人事物、再到我们的理解，我们的理解也应当从被造世界的人事物追溯到神，回归于神。我们学习圣经时要学习历史知识，但历史知识不是目的、只是渠道，我们的目的是通过历史来认识神、并得见神的荣耀；类似的，我们学习时要学习圣经教导的神学、哲学知识，但我们的目的是通过学习这些知识来认识神、得见神的荣耀，非这些知识本身。没有知识是不行的，因为神的启示是通过知识、文字来表达的，但知识本身是不够的，因为知识是指向神、服务神的。有些人学习圣经的问题是止步中途、止于被造物，他知道很多圣经的知识、与圣经相关的知识[45]，他有不少历史知识、但对掌管历史的神相当陌生，有很多神学知识、但对神学表达的神相当模糊，这些知识非但没有成为引导他到神的面前的途径，反而成为他到神的面前的障碍。还是前面说的，不是说知识本身无用，而是说停留在被造物的知识对基督徒的建造无用，因为它们没有导向神、建造人的神，无视神人互动[46]。

神之不在、建造则不存，因为基督徒的建造不取决于基督徒与被造世界的互动，而决定于基督徒与神的互动、在神的话语中的互动，在神的话语中得见神、得见神的荣耀，在神的荣耀里被神的荣耀充满、为神的荣耀改变。“主就是那灵，主的灵在哪里，哪里就得以自由。我们众人既然敞着脸得以看见主的荣光，好像从镜子里返照，就变成主的形状，荣上加荣，如同从主的灵变成的。”，“那吩咐光从黑暗里照出来的神，已经照在我们心里，叫我们得知神荣耀的光显在耶稣基督的面上。”，“道成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你若信，就必看见神的荣耀”。神的荣耀不是自然光[47]、不是某些人在头脑里制造的带着光环的偶像，神的荣耀是神的完全、完美的神性的启示和在被造世界的彰显[48]，是神在神的话语中启示的，包括神在特定时期特殊显现的荣耀、神子道成肉身的荣耀、圣灵重生内住的荣耀，也包括神在万事万物中的权能、超越、智慧、恩慈、良善、圣洁、公义、永恒。在神的话语，我们得见神和神的荣耀，这个得见不是靠着眼见、是靠着信心，不是通过感官、是借由圣灵，神的灵在我们里面启蒙、让我们明白神开恩赐给我们的话，让我们在时空历史中穿梭，听神讲述神的故事：超越被造世界的自有永有的神，如何从无到有的创造宇宙万物，如何与人互动、在历史中工作，从亚当、夏娃及至挪亚、亚伯拉罕、摩西、大卫、历代王朝、诸先知，及至神子道成肉身、受难复活，及至圣灵降临、教会建立，以及对将来的诸多预言，如何恩典立约、信实守约、大能成约，如何行神迹奇事、如何维系万物日常运行，如何掌控帝国的兴亡更替、个人的盛衰荣辱，如何公义定罪、恩典赦罪。这不是人间戏剧、不是人造动画，这是至高神的启示、至高神的作为，至高神用文字启示带领我们身临其境，得见神的荣耀并神在万事万物的荣耀。我们学习圣经、聆听神的教诲，真正的学习是置身于神的荣耀、震慑于神的荣耀、惊诧于神的荣耀、卑服于神的荣耀、沉浸于神的荣耀、向往神的荣耀、颂赞神的荣耀，并持续信靠荣耀的神，这是神人相遇、神人沟通、神人交锋。

我们很多时候面对圣经的无动于衷、索然无味，是因为停留在被造物、文字、故事层面的疲倦、单调，看一些远古的事件、听一些晦涩的教导，远远不如看自然风光、人间戏剧、世俗幽默来得有趣，远远不如世人的聪明能够快速解决问题，当然，不是说这些完全都是错的，但我们的问题是——能看得见被造物互动的趣味、却看不见神人互动的真实和美好，且是至高的美好，看见鲜活的被造物、却不见永生的神。在被造物的包围之下、在被造物信息的轰炸之下，神和神的荣耀是被我们人为封堵在外的，神的荣耀成为夹缝中透过的微光，基督徒的生命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成长。这涉及到基督徒成长的一个核心理念，成长由我还是由神、出于我还是出于神。有些人是异教式的想法，即人的改良源于自我改造，成长就是努力、爱心增长意味着更努力的爱、信心坚固意味着努力相信，最后成长就变成血肉之气的争战、血肉之力的挣扎。他定睛在成长而追求成长，就是这样——没有神、也没有成长。但基督徒追求成长，不是通过追求成长来成长，而是通过追求神来成长，终极目的是神而非自我，定睛于神而非定睛于自我，最后有神、也有自我的成长。我们的爱来自神的爱在我们里面的映射，我们的成长来自神的荣耀在我们里面的映射，基督徒是光、是神的荣耀照在基督徒里面而有的光。例如，基督徒信心的强大不取决于你用力挤压，而取决于信的对象的伟大、神的伟大，一直信这样的“小神”、怀揣着这样的“小信”，那就只能是一个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生命。生命的成熟、刚强，来自所信的神的权能、荣耀，只有信的是无所不能的神，才能有无所畏惧的信。爱亦如此，爱人不是重复的说服自己要爱、要爱，因为神说要爱、所以我要爱[49]，这还是在人的层面理解、在人的层面发掘潜力。我们爱人、更多的爱、更真的爱、更深的爱，其源泉不在我、亦不在他人，而在神，让神的爱、神的爱的荣耀包围我们的心、渗透我们的心、攫取我们的心、紧紧抓住我们的心，然后我们看人的时候，才知道爱人、才有真正的爱。类似的，如何有更多的圣经知识、更好的运用圣经知识，这是好的目的，但如果停留在这个目的，我们不会有真的理解和应用，我们应以追求神为终极目的，在此终极目的之下来求知、来协调求知的内容和方法、来领悟知与不知。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有些人越努力越倒退、越努力越不成熟，他的整个的学习和成长的理念就是错的，而且一错再错、将错就错，因此，基督徒成长首先要建立以神和神的荣耀为终极目的的理念，神的建造的理念。

7.2.2     得知神的解释

在神的话语，我们得知神的解释。圣经是神的启示同时是神的解释，启示是解释的启示、解释是启示的解释，这在神人沟通中是必不可少的，对于人，且不谈人的犯罪，只有神向人解释的启示才是可以为人理解的启示。父、子、圣灵之间的沟通是基于神的自有永有的合一而有的对等、完全沟通，是无需解释的沟通，父完全的知道子、子也完全的知道父，“除了父，没有人知道子；除了子和子所愿意指示的，没有人知道父[50]”，“圣灵参透万事，就是神深奥的事也参透”。但神与人之间的沟通是超越被造物的神与被造物之间的沟通，是另外一种性质的沟通。首先，神人之间不是对等的，神是先有的、人是因神而有的，神是自我存在的、人维系于神的存在，神是自我解释的、人依附于神的解释，神是自我服务的、人是为神服务的。其次，神人之间的沟通不可能是完全的，神之为神决定了神的知识是自有永有的，神完全的知道自己和被造物，但被造物的性质决定了被造物的知识是从属于神的、依赖于神的，被造物非但无法像神一样知道神、也无法像神一样知道被造物，被造物认知的能力、认知的对象都受制于神的启示，人对一切的认知只能是在神的启示之下的有限认知，是神启示多少、我们能够知道多少，神启示到什么程度、我们能知道到什么程度[51]。第三，神的工作和启示不是随机的、不是没有意义的，所有的工作和启示都是神的旨意、在神的旨意的掌控之下、也在神的旨意的解读之下，万事万物都有解释、那就是神的解释，神解释万事万物与神的关系、万事万物之间的关系[52]，而且神的解释是先有的、人的理解是后有的。第四，因为万事万物是神的工作、所以只有神可以正确的解释，因为这是神的启示、所以只有神能够正确的解读，神作为神的启示的唯一作者、自有永有的作者决定了只有神有资格、有能力来对神创造和掌管的万事万物进行解读。对神、对被造世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神的解释，神在圣经中给予的解释不是对现实的多种解释之一、而是独一的神给予的唯一正确的解释。人的责任不是独立于神来创造新的解释，这是罪，而是明白神的解释、顺服神的解释[53]。

罪人有一种迷思，很多基督徒也抱有这个迷思，就是事实的中立，觉得现象就是现象、事实就是事实，现象和事实本身也不会说话，至于它们是什么意义、那还不是人定的？这件事我认为好、你认为坏，这个物件我认为有用、你认为无用，事实本无意义、物件本无意义，都是人赋予的意义。这个观念将事实的解读权定位在人，人定义其存在与否、价值几何，这是异教的解读，是停留在被造世界解释世界、依靠人来解释世界。但事实的所有权在神、事实的解释权也在神，事实是神的事实、是神创神治的事实、是服务于神的事实。万有的创造是神的话语的创造、万有的维系是神的话语的维系，“神的话语”这一点非常关键，话语意味着宣告、能力、权柄，同时意味着解释、意义[54]，神的解释和神赋予的意义。因此，我们面对的不仅是现象，而且是神创神治的现象，而且是创造和掌管的神解释的现象，神的现象本身就带有神的解释，没有一个事实是中立的、没有一个现象是中立的，事实是神解释的事实、意义是神赋予的意义。真正的理解现象和事实不是现象本身、事实本身，而是理解神的解释、神赋予的意义，否则这个理解就是独立于神、敌挡神、是堕落的。不论是对神在圣经中的启示、还是神在被造世界的启示，只有理解到神的解释，我们与它们的互动才不至于局限于被造物的层面，才能够成为真正的神人沟通，我们是通过看的见的文字和现象来理解看不见的神以及神对一切的解释。

例如，对宇宙天体、日月星辰，世人认为这仅仅是现象而已，至于如何解释那是人定的，有人说这是自然发生的、没有神，有人说这是异教神明的居所，有人说这是决定人类命运的预兆，但神的解释是什么？神对此有丰富完备的解释。首先，这些都是神的创造、在神的掌管之下的被造物，它们运作的规律也是神创造并掌管的规律，“神造了两个大光，大的管昼，小的管夜，又造众星。就把这些光摆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神将北极铺在空中，将大地悬在虚空”。其二，日月星辰彰显神的荣耀，向人见证神的荣耀，“诸天述说神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借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其三，日月星辰是神设定的人类生活环境的一部分，“可以分昼夜，做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同时是这个世代稳定环境的一部分；“地还存留的时候，稼穑、寒暑、冬夏、昼夜就永不停息了”，宇宙天体的稳定也是神信实守约的见证[55]，“若是我立白日黑夜的约不能存住，若是我未曾安排天地的定例，我就弃绝雅各的后裔和我仆人大卫的后裔”。其四，日月星辰所彰显的神的荣耀，被罪人矮化为被造物，从而形成人间的偶像崇拜，“因为他们虽然知道神，却不当做神荣耀他，也不感谢他，他们的思念变为虚妄，无知的心就昏暗了。自称为聪明，反成了愚拙，将不能朽坏之神的荣耀变为偶像，仿佛必朽坏的人和飞禽、走兽、昆虫的样式”。其五，日月星辰剧变，是基督再来的征兆，“日头就变黑了，月亮也不放光，众星要从天上坠落，天势都要震动。那时，人子的兆头要显在天上，地上的万族都要哀哭。他们要看见人子有能力、有大荣耀驾着天上的云降临”。当然圣经还有很多其他教导，这里强调的是，神的话语对这个现象的解释、完整的解释，与异教不同的解释，是我们应当理解的解释。

再举一例，基督的死里复活，这是一个现象，罪人怎么理解这个现象？有人说这是不可能的现象，有人说这是使徒制造的假象，有人说这有可能是真的，有人说这是真的（例如经历基督复活的那些罗马守卫和犹太人）。但如果没有神的解释，即使我们承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又如何？只不过是一个奇怪的现象而已，就像在世界上发生的很多奇怪的、不能解释的现象，这对人而言有意义吗？没有，得救不是接受基督复活的真实性而已，就像得救不是接受基督存在的真实性而已，两千年前有很多人接受基督存在的真实性，因为基督在他们中间行走、他们亲眼目睹，但这其中绝大多数人没有得救，为什么？因为得救不仅如此，得救要接受和相信基督存在的真实性、基督复活的真实性，同时需要接受和相信神对此的解释，神对基督降生、事工、受难、复活的解释，这个解释与这个事实一起构成了基督的福音，缺一不可。那些接受基督存在真实性、基督复活真实性的人没有得救，是因为他们最终没有接受神对这些事实的解释。信与不信、属神与异教的区别，最终也不是在事实本身，而在对事实的解释，不信神的人可以接受事实、可以接受奇怪的现象、可以接受神迹奇事，例如埃及法老接受神迹奇事的真实性但没有得救，但不信神的人不会、也不可能接受神的解释。天使向玛丽亚、约瑟显现的时候，不是告诉他们即将发生一个奇怪现象而已，天使向他们解释这个现象，他们的信靠是基于这个解释的信靠，不知道这个解释、不接受这个解释而有的“信”是迷信，是没有得救的信。施洗约翰介绍耶稣，“看哪，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安德烈向西门彼得说，“我们遇见弥赛亚了”，腓力对拿但业说，“摩西在律法上所写的，和众先知所记的那一位，我们遇见了，就是拿撒勒人耶稣”，他们信靠基督不是信靠基督这个人存在而已，他们信靠基督是信靠基督存在的真实、以及神对基督解释的真实，没有解释的真实、仅有存在的真实是不够的。

神所有的启示都是神的解释，神的自我解释、对人的解释、对世界的解释、对救赎的解释，是基于现象的解释、是超越现象的解释。在伊甸园，神向亚当夏娃解释神、神的权柄、神的诫命、人的权柄、人的责任、人际关系、人的堕落；在何烈山，神向摩西显现并解释神是自有永有的神，是亚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是应许带领以色列出埃及的神；在西乃山，神向以色列民解释神的圣洁、大而可畏，解释属神生命的规范；在旷野，神向以色列民解释人的罪、神的震怒、神在审判中的恩慈；数百年后，神向大卫解释神的国度之约，向诸先知解释神将在摩西之约后建立新约，以及从当时的帝国更替直至神国建立的历史维度；在新约圣经，基督通过诸使徒解释基督的身份、基督的工作、基督工作的意义、以及神国计划的推进和末世的图景。这个启示首先是关于神的，但神的解释不只是关于神的，神对人、对世界、对堕落的人和堕落的世界、对得救的人和得救的群体都有完备的解释。此外，属神的人面对神的时候，很重要的互动也是祈求神的解释，当然神不会将所有的解释给人，但理解神、理解神掌控的现实是神人互动必不可少的，例如，摩西、约伯、大卫、以利亚、但以理、保罗等人的困惑，他们通过领悟神的解释并应用神的解释，生命得以持续成长[56]。生命成长的一个表征是对现象的理解，成年人和婴儿都能够看到现象，但婴儿只能看到现象、却对现象背后的解释相当的懵懂，成年人对周围的现象则有一定的理解，而且理解的越多、越清楚，越能够正确应对和处置。

基督徒的成长，基督徒学习和应用圣经，核心一点是培养属神思维、属神意识，这个思维和意识的内容就是神在圣经启示并解释的关于神、人、世界、救赎的内容，基督徒的现实观、存在观、世界观、生命观、救赎观是基于神的解释、按照神的解释的观念，是在神的启示和解释上建立并运作的观念，因此我们学习圣经的要义也在于神的解释。有些人的问题就是，离开解释空谈现象、离开观念空谈知识，他学习圣经大都停留在现象和知识，但没有明白现象后面的正确解释、神的解释，也没有将知识构建在实际生活中运作的观念。他只是

在累积知识，更重要的，因为这些知识没有在正确体系里解读，现象的描述嫁接的都是异教的解释，典型的“中了人的诡计和欺骗的法术，被一切异教之风摇动飘来飘去，就随从各样的异端”，这是必然的，不知道神的解释、没有接受神的解释，那他只能从这个异教解释跳到另一个异教解释[57]。成为基督徒、自认为是基督徒并不意味着你的理解是正确的理解，不管是对圣经还是对世界的理解，只有你的理解按照神的解释才是正确的理解。不少基督徒，自认为成熟的、不成熟的，每天就是复制、随从各种错误的解释，对圣经、对新闻事件的、对人性的、对历史的、对科学的，对日常生活的、对衣食住行的，听起来很博学、实际上很混乱，说的很多，但都是在异教的错误体系里解释，但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神的解释是什么，他对圣经的学习也几乎触及不到这一点。他只知道获取知识、讲解知识的感觉很好，但错误的东西侃侃而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基本原则是：对于这个人事物，如果你还没有认识到神的解释是什么[58]，那你已有的解释一定是错误的。我们的自我判定不是说没有发现错就是对，而是没有被圣经证实为对的就是错，我们的默认状态不是对、而是错，罪人的默认状态不是对、而是错。

基督徒的认知思维是有意识的理解和顺服神的解释，不是无意识的接受和顺从异教的解释。在神创神治的世界，没有一个人是中立的，也没有一个人对世界的理解和解释是中立的，人总是在各自的认知思维体系里观察现象、并尝试解释现象，所有异教意识形态都是对世界的解释，对自然、对人类、对历史的解释，从科学、医学、数学、哲学、社会学、文学、艺术等方面的解释。每个人观察现象都不是在观察而已，他的观察是解读性的观察、他的思考是解读性的思考，他的观察、思考一定伴随着解读，人本能的、不受控制的要解释世界，他总要思考现象背后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宗教是普世的，科学、文学、艺术是普世的，因为人类对现象进行解释是共通的。某个人在描述一个现象的时候，他一定是在用自己的解释体系进行描述，无神论用无神论的体系、佛教徒用佛教的体系，罪对这个体系的扭曲和腐蚀必定体现在这个人对一切的观察和解释[59]，我们应当对此保持充分的警惕，不能天真的认为罪人的罪会自动停留在某个方面，只是在道德层面，不！罪渗透到人对一切的观察和解释，这个污染不是同等的、但是同样的无所不在的[60]。他是以一个堕落人类的身份、以否定创造万有掌管万有的神为前提，运用狭隘的观察和理性来解释自然和历史，讲世界起源、人类起源、真伪善恶、秩序自由，报道新闻和教育民众，如果我们不知道世俗解释的局限和错误在哪里，那只会盲从、只可能盲从。基督徒的成长是从这种异教的解释体系里的觉醒，一一识别、一一粉碎，并建立属神的认知和解释，属神的区别性认识、区别性解释。对一切的现象，都有两种解释，一个是堕落人类在被造世界的狭隘视野内做出的解释，一个是神在神的话语中做出的解释，基督徒如果不是有意识的理解和顺服神的解释，一定是无意识的在接受和顺从异教的解释[61]。

7.2.3     得有神的鉴察

在神的话语，我们得有神的鉴察[62]，得以认识自我的状态。鉴察自我在前面关于基督徒身份、神与基督徒、生命规范、生命确据都有提到，它对生命成长依然重要。基督徒成长是二者合一的[63]：“脱去旧人”、“穿上新人”，“不要效法这个世界”、“效法神、效法基督”，“不要将你们的肢体献给罪做不义的器具”、“将自己献给神，并将肢体做义的器具献给神”，“治死身体的恶行”、“被神的灵引导”，“向着罪已死”、“向着神而活”，“不放纵肉体的情欲”、“顺着圣灵而行”，“不要思念地上的事”、“要思念上面的事”，弃绝“淫乱、污秽、邪情、恶欲和贪婪，……恼恨、愤怒、恶毒、毁谤并口中污秽的言语”、“存怜悯、恩慈、谦虚、温柔、忍耐的心”，逃避“嫉妒、纷争、毁谤、妄疑……争竞”、“追求公义、敬虔、信心、爱心、忍耐、温柔”，不要传异教、“按着正意分解真理的道”。基督徒的成长，一是去除里面的罪，罪的动机、思维、逻辑、行动，二是建造属神心志，只有知罪才能除罪，只有知人才能建造，因为这不是盲目的去除、不是盲目的建造，总要先知道自己有哪些问题，然后才能“脱去”、“不要效法”、“治死”、“不放纵”、“不思念”、“弃绝”、“逃避”，总要先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然后才能“穿上”、“效法”、“被引导”、“顺服”、“思念”、“存”、“追求”。

鉴察人的内心正是神的话语的工作，“神的道是活泼的，是有功效的，比一切两刃的剑更快，甚至魂与灵、骨节与骨髓，都能刺入、剖开，连心中的思念和主意都能辨明；并且被造的没有一样在他面前不显然的，原来万物在那与我们有关系的主眼前，都是赤露敞开的。”。这里仅看两点，一，自有永有的神知道万事万物的真相，知道每个人的真相，“我耶和华是鉴察人心、试验人肺腑的”，“他鉴察众人的心，知道一切心思意念”，基督“是察看人肺腑心肠的，并要照你们的行为报应你们各人”。二，人的得救和建造需要明察自己的真相。罪人要意识到自己的堕落，乃是生命的光照在黑暗里，“我到世上来，乃是光，叫凡信我的不住在黑暗里”，是圣灵“叫世人为罪、为义、为审判，自己责备自己”，罪人的觉醒是“凡事受了责备，就被光显明出来，因为一切能显明的就是光”，是听到神的见证，“他心里的隐情显露出来，就必将脸伏地敬拜神”。属神生命的成长也要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神啊，求你鉴察我，知道我的心思；试炼我，知道我的意念。看在我里面有什么恶行没有，引导我走永生的道路”，“耶和华啊，求你察看我，试验我，熬炼我的肺腑心肠”。鉴察自我是神的话语建造基督徒的核心内容之一，“圣经都是神所默示的于教训、督责、使人归正、教导人学义都是有益的，叫属神的人得以完全，预备行各样的善事。”，我们要得以完全、行各样善事，首先要被教训、被督责、被归正、被教导学义，而被教训的前提是知道自己的无知、被督责的前提是知道自己的愚钝、被归正的前提是知道自己的不正、被教导学义的前提是知道自己的不义，如果这些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成长？学习和应用神的话语，是按照神的话语发现自己生命的问题，然后按照神的话语解决这些问题，生命成长的标志是与神的话语相悖的被消减，与神的话语一致的在增长。学习圣经是我们的全生命在参与，同时是全生命在被解剖、分析，神的话语通过我们的理解来剖开我们的内心，让我们看到那些被世俗的噪音遮掩的、被自己的罪所蒙蔽的真相，真正的学习一定是触及到内心，一定是揭示内心的问题，而且我们一定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人经常不去对照神的话语鉴察、或者是学习神的话语但没有发现问题，根本原因是人的骄傲，骄傲的自我蒙蔽。其一，这个骄傲是因为对人不对己。他学习很多圣经知识，但这些知识都是对别人的、为别人的，他给别人传福音、教导圣经，但他只是传递信息的工具、播放信息的机器，这些知识进到自己的头脑，然后由自己的口讲到别人的耳朵，但始终没有沉下去应用在自己心里。他可以用圣经发现别人很多问题，但看不到自己的问题、甚至不屑于看自己的问题，他看起来非常无私，忙着建造别人的灵魂、忽视自己的灵魂，但这不是无私、这是假冒为善，是神的话语停留在头脑、没有扎根入心产生的假冒为善。很多人对学习和应用圣经产生一种假象——他很容易将头脑里的概念等同于生命的现实[64]，例如，他理解一些敬虔的概念、就觉得自己有敬虔，知道一些诫命的内容、就觉得自己有顺服，只是在头脑里明白一些，就觉得已经取得非凡成就。他不认为需要将用圣经发现自己的问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已经有了，还要鉴察什么？假冒为善的人之所以假冒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没有、然后假冒，他的假冒是真的觉得自己有[65]（虽然实际没有）知识、敬虔、顺服[66]。他的问题不是没有圣经知识，而是圣经知识没有用于鉴察自我。学习圣经，首先是对自己、是应用在自己内心，是自己追求改变、在神的话语里被神改变，这就是为什么，学习和应用神的话语，与基督徒的年龄、职分、恩赐是没有关系的，这是神给所有基督徒在所有时候的呼召。

其二，是报喜不报忧，我们有意回避神的话语揭露自己的真相。有些人学习圣经的目的很简单，要在圣经里寻求支持、鼓励、安慰[67]。他觉得，我在这个世界的痛苦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在神的话语里发现自己的黑暗、丑陋，这不是自虐吗？我学圣经就是为了这个？因此他会有意避开，甚至竭力避开圣经本身的所谓“黑暗面”、圣经显明的关于自己的“黑暗面”，结果就是他面对的不再是真正的圣经、而是自己制造的圣经，不再是真相、而是自己制造的假象。回避真相，因为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对犯罪的人、真相永远是残酷的，作为一个基督徒，一个多年的、在人眼里很敬虔很有爱心的基督徒，怎么能够承认和接受神的话语所揭示的内里的不堪、虚伪！罪的真相显露，带来的是羞耻、羞辱，是自己的羞耻、是在人前的羞辱，他当然无法接受、避之唯恐不及。他能做的就是掩盖真相、无视真相，继续自己的“美好”生活就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他的回避很容易理解，因为他在回避痛苦，每个罪人闻之色变、甚至心惊胆颤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下，他希望成长，但他不是希望成熟，而是希望有一种成熟的样子，希望自己觉得自己成熟、或者别人觉得自己成熟，对圣经的学习和应用是帮助他能够达成这种感觉、维持这种形象。类似非常肤浅、表面的认识，常常成为基督徒中间的主导氛围，在这种虚伪的成长中自己高抬自己、相互高抬对方，最后他更不可能接受神的话语显明的真相：我感觉良好，别人给我的评价这么高，我怎么可能是神的话语讲的那个样子？这是他内心深处非常珍贵的东西——他的自尊和自我价值，建立在这种成熟的感觉和形象上的价值。这种认识一旦成为习惯，其后果依然是假冒为善，有外在良好的感觉和形象，内心的黑暗却越埋越深，“你们洗净杯盘的外面，里面却盛满了勒索和放荡”，“外面显出公义来，里面却装满了假善和不法的事”，还是前面说的，他伪善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义然后装出公义，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公义、而且别人也说他公义，他从一切渠道、包括圣经得到的都是正面反馈，又有什么理由怀疑自己和这么多人的判断呢？问题是，他得出这个结论的前提是他一直在无视圣经对他的鉴察。

上述的“对人不对己”、“报喜不报忧”都是骄傲的自我蒙蔽，很多人长期没有成长的原因就是他一直在回避神的话语的工作，他可能没有回避圣经本身，但回避神的话语剖析他的生命、进而显明他的罪和亏欠，内心的骄傲一直把他抬得很高，从一开始就很高，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高，人一旦进入这个虚伪的高轨道，是不可能愉快的从上面走下来的，一定是掉下去的，而且架的越高、摔的越重、隐藏的罪持续累积爆炸之后的后果也越严重。不管所谓的基督徒生命多少年、不管在人群中的地位多高影响多大，他始终缺少的一个根本点是，没有与神的话语的真实面对、没有明察内心真相、不愿意面对自己的问题，不管多长时间过去，那些问题还是那些问题，最基本的问题没有丝毫改变，相反，原来的藓疥之疾慢慢变成膏肓之症，时间越长、伪装越厚、抵制也越激烈，因为骄傲永远不是一点固定的点，它是一个趋势、渐进的趋势，骄傲的人只会越来越骄傲，在骄傲里自欺欺人的人只会越来越自欺欺人，但问题是，自己可欺、别人可欺、但神不可欺。这里没有时间展开谈神的话语鉴察的内容，仅简单看几个鉴察的原则。鉴察的目的是得知自我在神面前的真相、内心的真相，有人觉得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像照镜子一样，照出什么样子、我就接受什么样子，还不简单？我想除去罪就可以去除罪、想不犯罪就不犯罪，基督徒生命成长一日千里、一蹴而就，但这是幻觉。罪是被自我蒙蔽裹藏很深的，拨开一层又是一层、发现这个又是那个，警醒一个方面却又放松另一方面，基督徒处置自己的罪从来不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是逆水行舟、迎难而上，时时举步维艰，因此，鉴察自我、建造生命，首先是要认识清楚这个事情的性质，对这个事情的难度有充分的准备、有正确的期待，否则必然止步不前、或者半途而废。

基督徒生命成长的最大障碍，是自己的罪、深藏于内的罪，但这个罪有一个自我保护的机制，那就是让人无视这个障碍、即使关注这个障碍也是严重低估这个障碍，有罪的思维缺乏自我认知的向心力，他习惯于看外面、忙于外面，亚当和夏娃犯罪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看自己的问题，而是找别人的问题、找神的问题，罪人的这种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向上看不到神、否定神的真实，向内他看不到自己的罪、否定罪的真相，上述的骄傲、假冒为善都是这种机制的表现。罪人向上的盲区和向内的盲区是关联的，正是因为他向上、向神的盲区导致他向内、向罪的盲区，同时因为他向内、向罪的盲区放大他向上、向神的盲区，所以消除盲区的关键，不是于基督徒自己努力向内看、拿着各种仪器向内扫描，不是异教所讲的“吾日三省吾身”，而是向神、向上，真正的认识神、认识神的圣洁公义、认识神对罪的厌恶和审判，然后我们才可能真正认识自己的罪。罪的基准是神、神的圣洁、神的诫命，认识罪的前提一定是认识神、神的圣洁、神的诫命。我们看不到自己的罪、罪的深刻、罪的深重，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我们看不到神的圣洁、荣耀，我们低估罪、高估自己的同时是在矮化神，我们的问题远远不是没有看到自己的罪那么简单，我们的问题是对神的矮化。如在伊甸园撒旦的试探，只要人对神的圣洁的认识不再是神的圣洁，那人对罪的性质的认识就会大大改观、对罪的容忍程度就会大大增加，犯罪就如决堤之水倾泻而下。向神的才能是向内的，止步于被造物的也是止步于外的，真实的神方能显出人的虚伪，圣洁的神方能显出人的罪，我们鉴察自己的罪不是自己在面对自己，是自己面对神、面对神的话语启示的神，鉴察的是自己、但不是从自己开始，而是从神开始。

骄傲阻止人看到内心真相，还在外面包裹一层假冒为善来伪装，那如何才能勇于接受神的话语揭示的不堪、羞辱、羞耻的真相，什么人可以、为什么可以？自我鉴察、敢于正视自己真相的人，首先是清心的人，“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得见神的荣耀方能看见自己的罪。“谁能登耶和华的山？谁能站在他的圣所？就是手洁心清，不向虚妄，起誓不怀诡诈的人”，“神实在恩待以色列那些清心的人”。清心，心灵纯净、纯洁，心是思想、意识、动机之所出，心灵的纯洁意味着人的思想、意识、动机的纯洁，纯洁的是没有污染的、没有干扰的，清心的人学习神的话语、追求生命成长，单单寻求神和神的喜悦、追求属神的美好，这个追求是有我的、同时是忘我的，有我是因为的确是我在追求、忘我是因为追求的终极目标不在于我，不是通过神的话语获得世界的利益或者人的认可，是单单求神悦纳。世界的利益、人的认可不是基督徒学习圣经的目标，虽然它们有些时候可以是神的恩典。人要接受神的话语鉴察之下的罪，不管是多重、隐藏的多深，不管最后发现自己多卑微、与别人的期待有多远距离，他接受这个现实、很多时候是残酷现实，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将自我形象、人的认可、世间利益、甚至生死置之度外[68]，重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神如何看我，神如何在他的话语中告诉我他对我的定位。我没有必要为了维持自我形象、人的认可、世间利益、舍义偷生来无视生命真相，这些我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神，不能不诚实真实的面对爱我的、我爱的神。清心才能明见，透过清洁才能看到污秽，只有单单仰望神，才能没有负担的接受内心真相。

前面说的，回避自己真相的原因是骄傲，他回避真相来维持形象，但基督徒要在神的话语里鉴察自己，一定是以在人前的形象、利益为代价来看到真相。有些人学习圣经，他的心不清，他追求的目的是停留在被造物层面的，想谋求某个职位、得到某种地位、取得某种资质、去做某些工作、赢得某些人的认可，他是因为这些目的去学习的，他的学习也是因为这些目的被毁掉的[69]。原因是，在这个层面的学习完全不需要实质触及到内心的深刻问题，它会触及到内心的问题（连异教的学习也可以），但它只能是蜻蜓点水、一带而过，实质问题发现不了，在这个层面不可能被发现。更重要的，他对职位、地位、资质、工作、认可、形象的急切追求，导致他发现实质问题之前，就已经被架高、架空了。这种学习多是短期、突击式的，在人看来很有效的，但短期突击之后是长期懈怠，而且短期突击中养成的诸多坏习惯、错误意识会在长期懈怠中持续存在、并不断恶化。基督徒学习圣经时，最危险的状况之一就是，还没学到什么就已经被自己和别人架高了，真以为自己出类拔萃、卓尔不群。一旦架高，这个人也很难下来了，不可能弯下腰来、低下头来分析里面的问题，在别人头抬头仰望你的时候，你低头看到的是别人，不会是自己；只有在你仰望神的时候，你低头看到的才是自己。问题是，你如果不愿意在神前面谦卑下来、真实面对自己，你下一次真实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会是从人为架高的那个高台上摔下来的时候。很多人的学习在阻碍他的学习，心不清、心也不静，心不静、心也不真，心不真、就只能自欺并且欺人[70]。

基督徒在神的话语鉴察之下，持续发现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人说，那你的生命也太悲惨了吧，每天都是发现自己的污点、黑暗面，你不会抑郁吗？还有什么平安、喜乐？岂不是每天都是凄凄惨惨、哭哭啼啼？这就说到，基督徒清心而有谦卑，同时谦卑而有信靠，仅有谦卑而没有信靠，的确会被各种问题不断累积的大山压垮，但基督徒不是如此，我们单单仰望神、追求神的悦纳，同时是单单信靠神、信靠神的恩典。神的话语揭示我们的问题，神的目的不是让我们停留在发现问题的痛苦中，而是给我们在基督里的救赎、在圣灵里的重生。我们意识到问题但不绝望，问题很多但不能让我们窒息，因为我们知道自己的得救不在于自己没有问题、不在于自己问题比别人少，而在于信靠基督和基督的拯救。我们在我们里面看到黑暗，它在但不能将我们吞没、它伤害我们但不能将我们击倒，在它之外是基督的属天荣耀、和我们在基督里的属天荣光。与之相关的，因为我在基督里有从神而来的尊严和价值，我没有不要在人间汲汲的追求人的认可、没有必要执迷的维持所谓的形象、更没有意义去换取什么利益，没有必要伪装、不需要伪装，伪装给我的与基督给我的是无法比拟的。基督徒是超然于人间的认可、利益之上，如果有、我们感恩同时保持警醒，如果没有、也依然感恩且不会埋怨。用神的恩典、神的悦纳[71]来换取人间的这些东西是对基督的亵渎，“神既不爱惜自己的儿子，为我们众人舍了，岂不也把万物和他一同白白地赐给我们吗？”，这个神的喜悦，是能用来交换职位、地位、资质、工作、认可、形象的吗？同时，神的话语鉴察发现我们的罪，神不是仅仅告知我们而已，神在告知我们的同时圣灵在洁净我们、建造我们，我们通过神的话语得以知道自己的罪，我们也通过神的话语得以抵挡、抑制、去除自己的罪，鉴察只是建造的前提、是建造工作的开始，鉴察之后则是具体建造工作的进行，在心志、思维、品格、情感全方位的建造。

7.3  成长的历程

基督徒生命成长的历程是以神的话语为根基、以效法基督为目标的过程。普遍生命有从生到死的过程，从受孕、出生、到长大、成年、衰老、及至死亡，人类对此非常熟悉，在这个过程中，人的认知、心态也随之变化，异教也讲“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当然，基督徒生命成长指的是另外一个领域的事情，不是一般意义的、为人类所共有的生命，是在基督里的属灵生命。如前所述，这个生命的状态和身体年龄没有直接关系，其健康与否和身体本身的健康也没有直接关系，属灵的成长是关于内在的属神认知、属神智慧、属神品格、属神情感的，这就是为什么，使徒可以说“外体虽然毁坏，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身体可以被囚禁、但在灵里是自由的，肉体有苦楚、但这是“至暂至轻的苦楚、要为我们成就极重无比、永远的荣耀”，因为“原来我们不是顾念所见的，乃是顾念所不见的，因为所见的是暂时的，所不见的是永远的”。基督徒不是不关心普遍意义上肉体生命的生老病死，也不是不在意普遍生命的心态和认知变化，但圣经谈到基督徒生命成长时，讲的不是这些层面的内容，而是在神的话语里新生生命的建造，指的是这个特定意义上的变化，在基督徒重生得救到得荣耀之间的今生数十年间的变化，应有的变化和实际的变化。

首先，基督徒生命成长的历程不是静态的、不是单调变化的。不是静态的，很容易理解，基督徒的生命是动态而非静态，成长不是静止不动，追求成长是追求改变并被改变的过程。当然，这也不表示追求成长就一定是单调的增长，追求成长的人是在时空中持续做出选择，变化的个体面对变化的情境，这双重变化决定了他生命的状态会有很多变化的可能：有些人行走的迅捷、有些人行走的缓慢，有些人行走在真道、有些人行走在邪路，有的人走走停停、有的人跌跌撞撞、有的人昏昏沉沉、有的人战战兢兢，有的人短时昏睡、有的人长睡不醒，有的人与圣徒同行、有的人与罪恶为伍，有的人知耻后勇、有的人不知羞耻，有的人一心一意、有的人三心二意，有的人向着标杆直跑、有的人扶着犁向后看。人很复杂、实际情况很复杂、罪又让它们变得更复杂，而且基督徒面对的不是一个情况、一个罪，是无数种情况、无数种罪的表现，就形成现实中个体生命的复杂和多样。因此，基督徒生命成长的历程不是单一模式能够概括的，每个人的成长都是独特的，是个体生命在与神、神的话语、神所设定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以及人生境遇的独特互动，成长无法依靠惯性自动前进、无法依靠巡航模式自动驾驶、也不能进行机械复制。长期进步不表示会继续进步，长期颓废不表示应该继续颓废，一段时间的反复不表示会持续反复，别人在这个情况下成长不表示你也会成长。

基督徒的成长不是一劳永逸、不可能一劳永逸，不可能短期突击，成长是在全生命周期的成长，生命存在、呼吸不止，类似的，生命存在、成长不息，在各种内在外在的复杂状态下没有止息。有些人对成长的长期性和其中的困难准备不足，觉得我只要如何就可以如何，靠着血气的冲动蒙头前进，一旦碰壁，马上就是缺乏耐心、不愿坚持、埋怨神、埋怨人。我们谈成长的历程，首先这是个历程、不是个片段，是持续努力、持续追求的历程，不是停留在一时一地的片段。如果你只是想成长一段时间、到某个地步，那你还没有明白什么是基督徒的成长，甚至都不如异教的成长，连异教都知道“止于至善”。基督徒持续坚持背后是什么？是“清心”，是对神真实的信靠、真实的渴慕，因为真实的信靠是没有尽头的、真实的渴慕是永不枯竭的，只有这个向神的成长才能在各种被造世界的经历中坚持，只有追求的对象超越被造物、这个追求才不会因为被造世界的状态而有所消减，如此才能不管周围什么情况、不管自己处于什么状态，我们对神和神的话语的追求、渴慕没有懈怠。

基督徒追求成长是全身心投入的，学习和应用神的话语、效法基督是需要全身心投入的，没有全人的投入是不会有真正成长的。有人说，有这么严重吗？我努力不就可以了？还什么全身心投入，这不危言耸听吗？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基督徒成长的性质决定的，因为基督徒成长是全生命的成长、基督徒的成长必须全身心的投入，没有投入的部分一定不会有成长，没有整体的成长、这个部分也只会是畸形成长。这与一般意义的成长不同，一般意义的成长指的是人的某个方面，例如增强体质、掌握某种知识，的确，他可以只投入与此相关的部分；但基督徒成长不是某个部分成长、是全方位的，爱神顺服神也不是某个部分的顺服、是全方位的。涉及到圣经学习，这个投入不是说基督徒什么事情都不做、只学习圣经，而是说，圣经学习是全身心沉浸式的学习，不是有时间而已、是有效投入的时间，不是学习而已、是深入投入的学习。本章导论提到，有很多人满足于学习本身、满足于时间投入本身、甚至有些人满足于金钱投入本身，觉得花钱就行、花时间就行、学就行。不行！不可能行！基督徒成长的改变，绝对不是这种点到为止、钱到为止、时间到为止。这些人是严重低估了基督徒成长到底是一种什么改变，需要什么投入的改变。基督徒得救，我们认识到神和神的话语启示的生命体系，但这不意味着我们立刻完全拥有这个体系，我们的罪反映的恰恰是我们很多时候依然停留在熟悉的异教体系里，按照肉体和世界的原则去思考，这些原则在我们里面是有强大的惯性和压迫感。意识到这些问题并不容易、改变更不容易，绝对随便看一些、学一些就可以的，用这种方式都解决不了世俗的问题，更何况解决人里面的属灵问题[72]？如前所述，有人学习是为自我安慰、或者达成世界的某个目标，如果这是目的，的确，随便看看、随便听听也可以。但如果你的目标是真的成长、成熟，是生命向神、向基督的改变，那就不能满足于学习而已，这时候你对学习的要求就很高，对学习的方法、效率、结果的要求很高，而且你会有意识的注意自己的动机、方法，确保自己的学习是有效的学习，不是在消耗时间而已。这是成长的一个基本的要素，什么时候你开始有意关注自己的学习动机、方法、内容、果效的时候，这才是真正成长起步的时候，否则就像很多人一样，满足于学习本身，觉得只要学就好了，这是有学习的意识、但不是有意识的学习，结果是只有时间的消耗、没有真正的果效。不学习的人的问题是没有学习的意识，很多学习的人的问题是没有意识的学习，他学很多、花很多精力，但真实效果甚微，原因就在此。导向生命成长的学习一定是全生命投入的学习，是长期、有意识、主动、系统、勤奋、自我反馈的学习，沉浸在神的话语中、被神的话语改变。

上面说到基督徒生命成长是复杂多样、没有固定模式可以拘束，但这不是说生命成长没有规律可循，独特不等于混乱，每个个体可以都很独特、但个体之间依然可以有共通的原则，因为我们同有一位父、同归一位主、同有一个圣灵、同属一个身体、同入一个洗、同有一个指望、同在一个世界，我们的罪也同有一种属性，下面就从基督徒生命的共性出发来看成长历程的几个阶段。

7.3.1     婴幼阶段

对属灵生命的重生，前面几章都有提到，这里不再讲。第一个阶段是出生之后的婴孩阶段，“就要爱慕那纯净的灵奶，像才生的婴孩爱慕奶一样，叫你们因此渐长，以至得救”，“只得把你们当做属肉体、在基督里为婴孩的。我是用奶喂你们，没有用饭喂你们”，“谁知还得有人将神圣言小学的开端另教导你们，并且成了那必须吃奶、不能吃干粮的人！凡只能吃奶的，都不熟练仁义的道理，因为他是婴孩”，“在心志上不要做小孩子，然而在恶事上要做婴孩，在心志上总要做大人”，“使我们不再做小孩子，中了人的诡计和欺骗的法术，被一切异教之风摇动飘来飘去，就随从各样的异端”，“愚蒙迷住孩童的心”。属灵生命的婴幼阶段与普遍生命的年龄、与信主时间长短也没有关联，一个人的生物年龄可以很大、信主时间可以很长，但属灵生命可能依然是婴幼。这里的婴幼指的是基督徒在属灵心志上的幼稚、愚钝，只明白“圣言小学的开端”、“不熟练仁义的道理”，没有基本判断力，“中了人的诡计和欺骗的法术”、“随从各样的异端”。这个阶段是每个基督徒必经的阶段，区别是时间长短而已，人非生而知之，类似的，重生的基督徒也不可能瞬间就知道很多，他知道一些、有一些判断力，否则他不可能是基督徒，但这些对于属灵生命的正常运作而言又是相对匮乏的，导致他的“不熟练”、“中诡计、被欺骗”。处于婴幼阶段本身并不是错误，每个基督徒都有，问题是长期停留在婴幼阶段，哥林多前书、希伯来书批评的都是这个问题，是本该成长却没有成长，继续停留在婴孩阶段还不自知。

首先，属灵婴孩是真正的基督徒，如同新生婴儿是真正的人、虽未成年但是有真正的生命。属灵婴孩与伪基督徒、非基督徒不同，前者真的得救、后者没有得救，前者是幼小、孱弱但是活的，后者看似身躯庞大、但是死的，二者都会有动静，婴孩的动静是真实生命的灵动、死人的动静是在外在刺激之下的移动。属灵婴孩弱小、没有自主生存能力、会有很多错误、会犯很多错误，就像使徒在哥林多前书指出的错误[73]，但这不表明属灵婴孩没有得救，他依然是活的。使徒的定位是“只得把你们当做属肉体、在基督里为婴孩的”，但这里的关键是“当作”，婴幼基督徒在不少问题上依然沿袭肉体思维，以至于看起来与属肉体的没有区别，“你们仍是属肉体的，因为在你们中间有嫉妒、纷争，这岂不是属乎肉体、照着世人的样子行吗？”，但这个“属乎肉体”指的是他们的行事原则、而非生命主体的性质[74]，他们的犯罪是基督徒在犯罪、不是非基督徒在犯罪。有些人就问，那怎么知道他是属灵婴孩还是伪基督徒？是弱小还是没有得救？答案是：真生命的信是真的、真生命的生命是真的。这个信的真实体现在他对神、对基督、对福音的认识和信靠，这个生命的真实体现在他对神的归属认同。一，神真实无伪的话语可辨真伪，真的生命是信靠真神、真的基督、真的福音的生命，“你们这要靠律法称义的，是与基督隔绝，从恩典中坠落”，“凡灵认耶稣基督是成了肉身来的，就是出于神的，……凡灵不认耶稣，就不是出于神”；二，神用诸般试炼可辨真伪，“撒在石头地上的，就是人听了道，当下欢喜领受，只因心里没有根，不过是暂时的，及至为道遭了患难，或是受了逼迫，立刻就跌倒了。撒在荆棘里的，就是人听了道，后来有世上的思虑、钱财的迷惑把道挤住了，不能结实。撒在好地上的，就是人听道明白了，后来结实，有一百倍的，有六十倍的，有三十倍的。”，“如今在百般的试炼中暂时忧愁，叫你们的信心既被试验，就比那被火试验仍然能坏的金子更显宝贵，可以在耶稣基督显现的时候得着称赞、荣耀、尊贵”。伪的是暂时的、真的是长久的，伪的本相迟早显露、真的生命历久弥坚，真伪对神的话语的反应、在诸般试炼中的反应是不同的，真的是鲜活生命的反应、伪的是机械刺激的反应，真的在试炼中坚持、伪的在试炼中倒下。

其次，这个婴孩新生命的一个重要表征是，“爱慕那纯净的灵奶，像才生的婴孩爱慕奶一样”，真的、活的生命是内在迸发的生命力，就像新生婴儿刚出母腹就会呼吸、就知道寻求被喂养，而且婴儿与母亲之间有天然亲和力，神在生命孕育中设定的亲和力。对属灵婴孩，也是类似的，神在人的拯救中建立并维持神人之间的相互归属和认同，基督徒对神的归属认同意味着对神和神的话语的渴慕，通过神的话语更多的知道神、知道神的旨意。真正的信靠必定有这种对神和神的话语的渴慕、爱慕，没有是不可能的、是不正常的，没有这种渴慕、就没有对神的归属认同、就没有真正的信靠、就没有真正得救。真的得救从来不可能对神无动于衷，真的生命不可能对神的话语漠不关心。有人经常惊奇某些所谓基督徒的无动于衷、漠不关心，就像一群人抱着玩具娃娃，纳闷为什么这个孩子不哭闹着要吃奶？喂他吃他怎么一点反应没有？因为这不是个真生命，他吃下去才奇怪。真的生命对神的话语有渴慕、对神的话语有回应，而且只有真的生命才有，“我的羊听我的声音，我也认识他们，他们也跟着我。”，“我们是属神的，认识神的就听从我们，不属神的就不听从我们。从此我们可以认出真理的灵和谬妄的灵来”。

其三，婴幼生命是需要被喂养的。他有真实的生命，但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让婴儿自给自足，婴孩是在母亲的呵护之下、被母乳喂养的，爱他的人为他提供适宜他的食物，并随着他的成长对食物摄入予以正确的调配。这个喂养正是教会的职责，牧养之养即喂养、抚养，用纯净的灵奶在爱里面喂养婴幼基督徒，且是有意识的、主动的、有针对性的喂养，实际中很多教会却是无意识的、被动的、盲目的喂养，并危害婴幼基督徒的生命。第一个问题就是无意识，没有意识喂养婴幼基督徒。不少教会看似有传福音的意识、但没有喂养基督徒包括婴幼基督徒的意识，人为制造传福音和建造基督徒之间的对立，他觉得教会只要传福音，喂养基督徒是可有可无的，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得救、还管得了这些得救的人？他认为喂养基督徒是在浪费时间，这是对基督教导、对教会使命的严重扭曲，对神的恩典、对基督身体的极大蔑视。他所谓的对非基督徒的爱也是畸形的，为什么是畸形的？因为他看似对非基督徒很有爱，但他对基督徒、包括对婴幼基督徒却是极度冷漠，对婴幼生命的需求视而不见，这不是爱、这是仇恨，一个人、一个教会能够以这种对待基督徒，他对非基督徒的也不是爱，他对非基督徒暂时的爱只是为了将来他不必再爱这个人。当我们看到一个新生婴儿被抛弃、无人看顾的时候，我们会说这人铁石心肠、人性泯灭，但当这么多婴幼基督徒没有被喂养、被弃之不顾的时候，这人难道不是铁石心肠、人性泯灭吗？

第二个问题——只是被动的喂养，绝大多数时候让婴幼基督徒自生自灭，他如果向教会提什么要求、教会才去想办法处理，某些人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你看他提的要求、我们不也是尽量满足吗？这种被动喂养不是喂养，如上所说，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让婴孩自己去找吃的喝的，或者是按照婴孩自己的意思来决定如何喂养。父母的抚养是主动的、有提前规划的，不是只有孩子哭的时候才想起来喂他、孩子闹的时候才去管他，教会的喂养也一定是有规划的、有提前量、有预防性质的。当然，每个婴幼个体的反馈很重要，但他们都在教会家庭的抚育计划里面，各方面全备的计划，从神的话语的教导、应用，到成熟基督徒的带领、榜样，到具体事件中的扶持、操练，以及定时的身体检查、疾病预防和治疗等等，这才是喂养。神将一个基督徒群体的生命，包括其中婴幼基督徒的生命托付于教会和教会领袖，这是神圣的职责、严肃的托付，就像神将一个婴儿托付给父母，这不是随意的事情、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事情，不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放的事情，应当“为自己谨慎、也为全群谨慎”，使徒“只在你们中间存心温柔，如同母亲乳养自己的孩子”、“我们怎样劝勉你们、安慰你们、嘱咐你们各人，好像父亲待自己的儿女一样”，“凡于你们有益的，我没有一样避讳不说的”。被动喂养等于没有喂养，等于放弃抚育的职责、让婴幼基督徒流浪街头，在他极度饥饿的时候给他点吃的，这是伪善的救济、施舍，不是喂养。

第三个问题是盲目喂养，随意给他一些吃的喝的。父母喂养婴孩，不是随便给他塞一些看起来像是吃的、喝的，不是随便给他扔一些能吃的、能喝的，他是婴孩，他能接受、能消化的食物是有限的，给他的食物要符合他的年龄段和身体状况。经常看到的，其一是以垃圾为食物，在本章导论里提过，某些教会给所有基督徒、包括婴幼基督徒喂养的是世界的垃圾，精美餐具上印着圣经经文，里面盛放的却是世界的渣滓，这不是喂养、这是毒害，这不是教会、这是世界的鹰犬。这种垃圾不仅不能满足婴孩的需要，而且在持续扭曲他的味觉、嗅觉、以及胃口，压抑他原有“爱慕那纯净的灵奶”的内在动力，长此以往，他以垃圾为食物、以食物为垃圾，原本对神的话语的渴慕也被世界的污泥埋没。其二是不看身体情况强制填喂。喂养基督徒的内容应当是神的话语，但用神的话语喂养不是盲目填喂，不顾婴幼个体的实际情况，灌输圣经教导的知识、规则。有些教会是在尝试教导神的话语，但他讲的内容和方式非常单一[75]，就好像所有母亲都用这一个食谱来喂养所有的孩子，那这些孩子能健康吗？不能。还有些人用少年、成年的食物喂养婴孩，这些食物有营养不假，但这些食物是婴孩能够消化的吗？神的话语是确定的、完备的，但教会在教导神的话语时却可以有千万种不同方式和具体内容，适应不同人群和个体的内容，不是迎合人、而是适应人的状态。因此用神的话语喂养和建造各个阶段的基督徒，是困难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教会不愿意去做，宁可回避、宁可被动、宁可用垃圾、宁可机械式填喂，也不愿意去做正确的事情。父母亲抚育一个新生婴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没有一个有良心的父母会因为不容易而随便对待，同样的，有基督托付的教会和教会领袖，也不能因为不容易而放弃职守，除非你是因为不符合神的标准而失去资格。

其四，婴幼基督徒的无知。他不是彻底无知，否则不可能是基督徒，但他对神的话语知道的少，知道的部分理解也相对肤浅，容易“中了人的诡计和欺骗的法术”、“随从各样的异端”。普遍生命的婴幼儿不是一点没有、生而为人就有一定的能力，但他的能力不足以独立应对和料理生活，类似的，属灵婴幼也没有独立应对属灵生活的能力，他不能自己寻找食物、准备食物，需要被成年人喂养，同时，他对何为安全与危险、正确与错误、良善与罪恶的认识还有相当空白，很多时候他无法正确判断周围的情况和自己的状态，他想要的不见得是真有益的、他不想要的不见得是真有害的。当他接触到各种信息、各种思想、各种对圣经的教导的时候，由于他对这些信息的性质、内容缺乏足够认识，容易被某些表象蒙蔽，看起来像敬虔、就觉得是敬虔，听起来有圣经词汇、就觉得符合圣经教导，听起来像有学识、就觉得真有知识，无知的伴随着这种天真、幼稚。某些基督徒在异教尤其是现代异教的影响下，把无知当作纯粹、将幼稚当作可爱，觉得不知道也没什么啊，但这种无知是致命的，将一个没有自主认知、生存能力的人放在一个危机重重的境地，是变相的置他于死地，将一个婴幼基督徒流放在一个充满试探、攻击、罪恶掌权的世界，也是变相的置他于死地。

这些人认为的天真、可爱，实际上是在觉得魔鬼天真、觉得罪恶可爱，这世界没有危险，教会没有负面，大家都是基督徒、世界这么美好，你还一直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是杞人忧天吗？是否应该警惕不取决于你的想象，而取决于现实的真相，魔鬼、世界、教会真是你想象的样子吗？魔鬼不是站在旁边为你喝彩的，他“如同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吃的人”，用各种诡计来试探、诱惑基督徒犯罪；世人不是无辜的，是堕落的、敌挡神的，“行事为人，随从今世的风俗，顺服空中掌权者的首领，就是现今在悖逆之子心中运行的邪灵”，并且以个体和集体的方式向基督徒宣扬“拦阻人认识神的那些自高之事”，这是意识形态的持续渗透、持续对抗，更不要说形式上的压迫；人间的教会也不是一片净土，这里真伪混杂，伪教导、伪信仰、伪生命不仅混迹其中，很多时候还有甚嚣尘上成为主流，并且它们有相当欺骗性，“那等人是假使徒，行事诡诈，装作基督使徒的模样”，“有敬虔的外貌却背了敬虔的实意”， “徒有智慧之名，用私意崇拜、自表谦卑”。在这种情况下，无视危险而空谈“平安！平安”，这不是基督里的平安，基督里的平安始终是警醒的，这也不是在基督里的勇气，基督里的勇气始终是信靠的[76]，这种完全将危险置之度外的勇气是无知之下的疯狂，在危机重重里高唱“万事无虞”是自取灭亡，在这种情况下让婴幼基督徒自生自灭则是残忍的令人发指。

因此，神设定的正常生命秩序、教会秩序里，婴幼基督徒需要被看顾。牧养之养谓之喂养，牧养之牧谓之看顾，当然，所有基督徒都要被看顾、就像所有基督徒都要被喂养，但这对婴幼基督徒尤其重要、尤其紧迫。看顾、保护是维持一个相对安全、健康的环境，让婴幼在没有自我生存能力时候可以避免危险，并在这个受到保护的环境下，得以有时间和空间来成长，属灵生命的原则也是类似的，婴幼基督徒需要基督徒群体构成的一个相对安全、健康的属灵环境，教会的牧师、教师、监督、长老、以及其他成熟的基督徒帮助婴幼儿将“异端”、“异教之风”、“诡计和欺骗的法术”等等这些危险暂时排除在外，防止他不加分辨的听信、被迷惑、走入歧途。这里说的安全、健康不是绝对无菌的环境，是有足够的安全、健康，有能力分辨这些错误并引导婴幼基督徒审视这些错误，这是正常教会和基督徒群体应有的环境，是基督徒正常成长应有的环境。但这个相对健康、安全的属灵环境，竟然成为这个时代的稀缺品，很多教会和群体的属灵环境不仅不是相对健康、相对安全的，反而是非常恶劣、非常危险的，这种极其恶劣的属灵环境就像被严重污染的空气、水源、食物，身处其中的每个基督徒都受害，那些婴幼基督徒更是深受其害。牧养者有的根本不进行分辨、有的没有能力分辨，所有教导照单全收、所有神学兼收并蓄，不但不指出在教会、社会存在的诸多危险，还主动向所有基督徒、尤其是婴幼基督徒宣扬多么安全，非但没有警示、还主动参与布设陷阱、主动引诱基督徒跳入陷阱。当野兽攻击的时候，如果牧羊人不警告并保护羊群，任由野兽袭击，这不是牧羊人，这是装成牧羊人的野兽；当伪基督、伪福音出现时，如果牧者不揭露其错误、不划清界限，任由其蔓延传播，这也不是牧者，是伪基督、伪福音的同谋。在真伪对错没有清楚区隔的地方，所有人都是混混沌沌，有不信的、有假信的，有些真信的也被劫持在婴幼阶段。教会不是真福音与伪福音共存的组织[77]，是真福音被高举、伪福音被打倒的教会，不是神的话语与异教思想共存的组织，是神的话语被尊重、异教思想被批判的教会，不愿意与错误为敌的、不是真理的朋友，与那些抵制基督的人亲密无间的、不是基督的门徒。

当然，这种相对严格的保护是阶段性的，其目的是婴幼基督徒生命的成长、能力的培养，培养他的属神认知、属神智慧、属神情感，“认识神的儿子，得以长大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身体渐渐增长、在爱中建立自己”。在婴幼基督徒的初期，成熟基督徒会代替他做部分决定，然后慢慢给他解释、他开始能够理解决定背后的逻辑，直到后来，他可以领会圣经教导，相对独立的对一些事情做出正确判断，这就是成长。成长不是教会单方面的工作，而是在健康的属灵环境里，教会领袖和其他成熟基督徒的教导、引领、督责、劝勉、榜样，婴幼基督徒个体的积极追求、回应。上面强调属灵环境，但不是环境决定一切，但再好的环境，基督徒个体不作为也是没有意义的、胡作非为也是不行的，再差的环境，基督徒个体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这里就谈一点，婴幼基督徒应保持对神和神的话语的渴慕、对神和一切属神美好的追求，“爱慕那纯净的灵奶”。新生基督徒生命之初，多数人对神、对基督徒生命有很大期许，由此生发出积极主动的热心，但经常出现的是这个热心的迅速衰退，新生之后就是衰老，为什么？婴幼基督徒有追求神和神的话语的内在动力，但这个内在动力的具体表达往往裹挟着一些错误的元素、或者是被错误的元素裹挟，例如，有些期望是来自肉体的、世界的，有些是人为美化的，问题是，一旦这些错误期望受阻、落空，不少人对神的热情也随之消退，既然得不到、追求有什么意义呢？这就是从一个错误引发的一系列的错误。他对神的热心是浑浊的，神用神的话语和周围现实来洁净他的热心，他却认为神在用这些来浇灭他的热心，神要他有一个纯净的的热心[78]，他却失去对神的热心。有人说，那你应该调低你的期望，你期望那么高、才会失望那么大。不，真正的原因是你期望的太低、才会失望那么大，你期望的属神美好是受制于被造物，而你真正应该期望的是超越被造物的美好[79]，神的荣耀、神的恩典、一切属神的美好不是你眼前的问题可以淹没的，相反，你眼前的问题之上是神的耀眼光芒。很多时候，婴幼基督徒的落差在于，行如此神迹奇事、赐予如此奇异恩典的神，给我赦罪、永生、复活的神，为什么遇到我个人、家庭、教会的问题就如此无能为力？[80]不是神的荣耀忽然消失，而是我们让眼前的这堵高墙挡住了远方的视线，定睛在眼前这堵高墙而忘记抬头远望。

7.3.2     年少阶段

年少与婴幼在生理上并不存在严格界限，在属灵上也不存在，二者都未成年，但年少阶段相比婴幼阶段，具备一定的自我生存能力，可以自己吃饭、穿衣，可以和父母等成年人进行有效沟通，对周围危险也有一定鉴别、预防能力。在属灵生命的成长中，年少是从婴幼到成年的重要过渡，这个阶段对人的成长非常关键。首先，继婴幼期之后、年少期依然是快速成长的阶段，错过这个快速成长期、或者是在这个时期低质量的成长，都会导致成长的延迟和受阻；其次，这是人的性格成型、习惯养成的阶段，属神生命的内在品质在这个时期定型，属灵生活的习惯在这个时期养成，这些品格、习惯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这个人今生的走向，不是说不可能再改变，而是说一旦成型、很难改变。年少阶段是生命成长的重要机遇期，有较强的求知欲、探索欲、主动的精神，有较快的吸收能力，有很大的潜能、有很强的可塑性，这都是神给基督徒个体和群体的恩赐[81]。但年少基督徒在认知、理解、判断、品格等方面还有相当的欠缺，缺少经验、智慧，容易靠着年少意气、血气行事，在血气中鲁莽或者懦弱，到生命的相对成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些问题是下面谈的内容。

首先，是年少气盛的骄傲。婴幼基督徒的骄傲，多是骄傲自己的无知，年少基督徒的骄傲，则是骄傲自己的有知，从对圣经知之甚少到有所领悟，这个显而易见的成就很容易转变成为难以压抑的骄傲，虽然他只看到自己从无知到有知的长进，还没有看到从浅知到深知、从片面到全面、从头脑到内心、从认知到实践的遥远距离。在他看来，学习只要努力就可以学到，做事情只要找到方法就可以做好，有什么难的？一切皆有可能、万事尽在掌握，问题不是他有进取心，每个基督徒都应该有进取心，问题是，这个进取心有很多骄傲膨胀起来的内容，对现实的认识过于简单、对自己的估计过于乐观，导致他的不少想法依然是偏向于幼稚、肤浅，还是贫乏却认为饱足，明明是神的恩典却认为是自己的应得的、赢得的，“弟兄们，……，免得你们自高自大，贵重这个、轻看那个。使你与人不同的是谁呢？你有什么不是领受的呢？若是领受的，为何自夸，仿佛不是领受的呢？你们已经饱足了，已经丰富了！不用我们，自己就做王了！”。他觉得他有知识，但不知道知识本身是不够的，“知识是叫人自高自大，唯有爱心能造就人。若有人以为自己知道什么，按他所当知道的，他仍是不知道。”。年少出于浅薄的骄傲是很常见的，但常见并不表示我们可以熟视无睹，不是说年少骄傲无所谓、反正都会过去，不，“神阻挡骄傲的人，赐恩给谦卑的人”，这个骄傲任其发展足以让人跌倒、甚至沉沦，“恐怕他自高自大，就落在魔鬼所受的刑罚里”，没有意识和悔改的自高自大是非常危险的。

对此，年少基督徒要在神面前清醒、在神的话语里面清醒、在基督徒的群体中清醒，认识到自己的长进也要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不足是对比之下的不足，与神的话语定义的基督徒生命目标对比、与成熟基督徒的生命对比，没有对比就没有不足。例如，他对圣经的肤浅理解，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到绝大多数要求、甚至是所有要求，没有长进的空间。更常出现的情况是，虽然他觉得自己和圣经要求还有差距，但自己在周围的人中已经鹤立鸡群，这还不算成熟吗？这是最常见的一种错觉，三年级学生在一年级学生中间成熟的错觉，他比其他人长进、但并不表示他已经成熟。这种错觉在恶劣的属灵环境中尤其普遍，有些人周围基本接触不到成熟基督徒，多数时候是一群低年龄的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互相帮助、自娱自乐，在这个群体中的佼佼者，是最容易产生错觉的，站在山顶俯瞰众人的错觉。我们的成长应有成长的视野，圣经定义的效法基督的崇高视野，历代圣徒前赴后继的广阔视野，只有在这个崇高、广阔的视野里，在狭隘局部的比较才不至于成为我们的局限，当你认为你有一两个骄傲的理由的时候，一定要有千百个让你谦卑的理由，才不至于骄傲。对这种骄傲，教会领袖和成熟基督徒应当提醒、警戒，“我写这话，不是叫你们羞愧，乃是警戒你们，好像我所亲爱的儿女一样”，“初入教的不可做监督，恐怕他自高自大”。这种提醒、警戒不是为了打击他，而是为了建造他，一个健康属灵环境不应是浮躁的、随意夸耀的，鼓励不是不切实际的夸奖、支持，不是为了显示友好而说一些违背圣经、违背现实、违心的话，“你们说话，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建造人的是真实的、不是虚伪的，错误的鼓励会让被鼓励的人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不是爱人、是害人，不是建造人、是绊倒人。

其次，年少对新奇的偏执导致成长缺乏定力。上文说到，年少阶段有强烈的好奇心、求知欲，想知道、想知道的更多，想改变、自己的改变和别人的改变，但由于他认识较为短浅、单一，他的好奇心、求知欲容易被一些看似新奇、实则错误的东西所牵引，他追求改变，也会变成单纯的要改变，被改变本身牵着鼻子走。不少人，尤其是年少基督徒，对新鲜、改变似乎有一种天然的迷信[82]，有些堕落的、有罪的、错误的东西对人、尤其是少年人的诱惑力，恰恰就在于能够满足他对新奇、改变的偏执。使徒教导，“远避世俗的虚谈”，“不可传异教，也不可听从荒渺无凭的话语和无穷的家谱”、远离“虚浮的话”，有人“厌烦纯正的道理”，有些事情“徒有智慧之名，用私意崇拜，自表谦卑”等等，这些错误的东西似是而非，都有一种与众不同、不拘一格，独立见解、个性表达，甚至带有某种激情、狂热[83]，这些恰恰是感染少年人、少年人与之产生共鸣的地方。例如，某些人觉得按着正意分解神的道是很死板的，四平八稳的解释圣经、应用圣经有人听吗？有用吗？但是，旁门左道的所谓新观点、新发现、新理论、新手段则让他眼前一亮，很多时候他甚至都不理解，但“新奇”本身足以让他觉得很好，而且越是新、越是奇，越受推崇[84]。不是说所有新的都是错的、所有旧的都是对的[85]，但新奇与否不应是基督徒的判断标准、不应左右基督徒的判断，我们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是否符合神的话语。上文说到，年少是快速成长期，他探索问题、接受信息的能力较强、速度较快，但如果这种探索、接受没有定力，只是求新求异、标新立异，快速成长期就会成为错误的快速积累期、生命的快速衰退期，可悲的是，不少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都用来探索和累积错误。避免这种错误，关键在于持守成长的根基、把握成长的定力，这个定力就是神在神的话语中定义的属神原则，这些原则也是使徒在指出各种错误时所强调的，例如，诫命的总纲“就是爱，这爱是从清洁的心和无亏的良心、无伪的信心生出来的”，教导的基准是“服从我们主耶稣基督纯正的话与那合乎敬虔的道理”，生命的状态是“敬虔加上知足的心便是大的益处”，牧者的职责是“竭力在神面前得蒙喜悦，做无愧的工人，按着正意分解真理的道”，“凡事谨慎，忍受苦难，做传道的工夫，尽你的职分”。圣经的属神原则是基督徒在成长中的定力、求知时的标杆，有定力才有根基、才能坚固，才能不被错误吸引和蒙蔽，才能不偏左右。

其三，年少对约束、管教的排斥。年少的成长，是从对成年人的相对依附状态逐渐转变为相对独立状态[86]，总体来讲，随着成长，周围对他的约束慢慢减少、他的自主空间慢慢增加，因此，年少对成长、独立、自由的向往与他的成长轨迹是一致的，本身是正常的，但人的罪、基督徒的罪常常将这种向往扭曲成为对正当约束的抵制、对正当权柄的反叛。他认为约束是给小孩子的，现在他已经长大，怎么还要约束？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限制？这是年少思维的极端导致的过于理想化的片面认识，同时他希望别人的认同、支持，凡是能够迎合他的这种心理、他就觉得好，凡是抵触他的这种心理、他就觉得不好，过度理想化的结果一定是过于主观化，这样进入了一个循环：他在错误中寻找对错误的印证，这个错误印证反过来又在强化他的错误，结果不是犯错而已、是顽固的坚持错误。这些错误大多是以自由、没有约束为吸引，最好是有名义上顺服、实质上的无拘无束[87]，例如常见的，“只要有生命、无需遵守诫命”，“只要有圣灵、无需信守圣经[88]”，“只要顺服神、无需顺服人”，这些看似有理、实则胡言乱语的说教，诱导人、诱导基督徒在自我放纵中自我放逐，自我欺骗中自我麻醉。这就说到，基督徒成长、尤其是年少基督徒成长中的关键一点——约束和自我约束，来自外面的约束称之为管教，神的管教，来自内部的约束称之为自律，属神生命的自律。所有基督徒都需要管教和自律，年少基督徒由于他的生命状态和弱点，尤其需要。基督徒成长是在神设定的属神生命框架内的成长，在这个框架的约束里的成长，没有约束是不可能的、不被约束是不可能的，抑制、去除罪，追求、建造敬虔，约束和自我约束都是不可或缺的，任意妄为等于是任意犯罪，随心所欲等于是随罪之所欲，成年与少年的区别，不在于前者没有约束、后者有约束，而在于前者可以成熟理解和持守属神规范，后者还不能做到，因此年少基督徒的成长就包括对属神生命基本状态和规范体系的认识，按照神的话语正确的理解何为顺服、自由、约束、管教。

基督徒生命成长中的约束，首先是神的管教，“主所爱的，他必管教，又鞭打凡所收纳的儿子。你们所忍受的，是神管教你们，待你们如同待儿子。焉有儿子不被父亲管教的呢？管教原是众子所共受的，你们若不受管教，就是私子，不是儿子了。”，“凡我所疼爱的，我就责备管教他”，“耶和华所爱的，他必责备，正如父亲责备所喜爱的儿子”，“耶和华你神管教你，好像人管教儿子一样”。神的爱的一个重要体现就是神的管教，这是基督里神与人、父与儿女、主与门徒的关系的一部分，也是基督徒与非基督徒的区别之一。神的管教可以体现在多个方面，首先是神的话语的管教，“圣经都是神所默示的，于教训、督责、使人归正、教导人学义都是有益的……”，“务要传道，……并用百般的忍耐、各样的教训责备人、警戒人、劝勉人”，神用神的话语提醒基督徒的错误、亏欠、弱点、缺陷，也只有神的话语可以全面揭示、并持续显示人的问题，“少年人用什么洁净他的行为呢？是要遵行你的话。”，“耶和华的训词正直，……况且你的仆人因此受警戒”。同时我们是通过神的话语得以理解神的其他管教方式，神叫“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这“万事效力”、“得益处”其中之一就是神用苦难的管教[89]。“凡管教的事，当时不觉得快乐，反觉得愁苦，后来却为那经练过的人结出平安的果子，就是义”，有些管教是因为我们的罪而有的惩戒，有些管教是在困难中心志的试炼，“患难生出忍耐，忍耐生出品德，品德生出盼望”，“你们的信心既被试验，就比那被火试验仍然能坏的金子更显宝贵”。神的管教也可以通过他人来体现，最常见的是父母、教会、其他基督徒、以及政府：“你们做父亲的，……只要照着主的教训和警戒养育他们”；教会领袖当“责备人、警戒人、劝勉人”，“用温柔劝诫那抵挡的人”；其他基督徒，“若有人偶然被过犯所胜，你们属灵的人就当用温柔的心把他挽回过来”，“倘若你的弟兄得罪你，你就去，趁着只有他和你在一处的时候，指出他的错来。……”；政府，“他是神的用人，是于你有益的。你若作恶，却当惧怕；因为他不是空空地佩剑，他是神的用人，是申冤的，刑罚那作恶的”。这是神用各种方式对基督徒的管教，我们也只有在神的管教这个架构里，才能正确理解和应对，否则只会把这些事情当作是负面的，神限制我、别人限制我，然后用这种负面情绪面对神、面对人，没有把这些经历看作生命塑造的一部分，它们也不会成为生命成长的一部分。

约束的另一面是基督徒的自我约束，即自律，包括“诸事节制”和“攻克己身，叫身服我”。主和使徒用几个类比来解释基督徒生命的性质，“岂不知在场上赛跑的都跑，但得奖赏的只有一人？”，“凡在军中当兵的，不将世务缠身，好叫那招他当兵的人喜悦。人若在场上比武，非按规矩，就不能得冠冕。劳力的农夫理当先得粮食”，“你们哪一个要盖一座楼，不先坐下算计花费，能盖成不能呢？……或是一个王出去和别的王打仗，岂不先坐下酌量，能用一万兵去敌那领二万兵来攻打他的吗？”，“就是忘记背后，努力面前的，向着标竿直跑”。这里分别讲到，赛跑、当兵、打仗、比武、耕种、建房，各有其规律，也都需要人集中精力、专心投入、勤勉工作，没有一个是懒散、随意可以完成的。再多的外在约束，如果没有自主自觉的内在约束，是没有用的，前面说到，年少时期是基督徒的属灵品格成型、习惯养成的阶段，成熟的品格和习惯就包括属灵的自律、节制，“人不克制自己的心，就像毁坏的城没有墙”，“神赐给我们的不是胆怯的心，而是刚强、仁爱、谨守的心”，“训练我们除去不敬虔的心和世俗的情欲，在今世过克己、正直、敬虔的生活”。基督徒的节制、自律指的是我们有意识的按照神的话语，规范并塑造属神的认知、思维、意志、情感，这里简单谈三点。一，节制不是机械规律的生活，有些人以为制定规律的作息时间、日程规划、学习计划，然后遵照执行，这就是节制。但这不是节制，机械规律的生活与节制没有必然关联，有些看似随意的人可以很有节制、某些看似严格的人可能没有节制[90]。因为节制是属灵的内在品格，是人的内在意识，是按照神的话语的有意识规范，但不一定是机械式的规范。这里不是说固定模式一定是错的、没有任何用处，这里说的是固定模式不等于节制，不能因为专注于外在形式而忽视内在实质，培养节制的品格不是建立某种机械生活的模式，节制首先是内心的塑造、不是形式的控制。二，一定形式的规范是培养节制、自律的一部分，也是节制、自律表达的一部分，但我们对这些形式要有正确的认识和应用，用哪些形式、如何用这些形式，错误的规则不可用、正确的规则要合宜应用。某些规则是错误的，因为有的与神的话语抵触，例如“这些规条使人徒有智慧之名，用私意崇拜，自表谦卑，苦待己身，其实在克制肉体的情欲上毫无功效”，有的与神的权柄冲突，凌驾于神的话语之上，“因着你们的遗传，犯神的诫命”。某些规则是正确的，但被人错误的应用，背离规则后面的属神原则，“他们一切所做的事都是要叫人看见，所以将佩戴的经文做宽了，衣裳的穗子做长了”。三，节制不是被动的不做错事而已，还包括主动的做正确的事，不是与罪的负面关系而已，还要有与神的正面关系，基督徒生命的建造是二者兼而有之、缺一不可。不要“贪恋钱财”，同时要“敬虔加上知足”，“污秽的言语一句不可出口”，同时“只要随事说造就人的好话，叫听见的人得益处”。成长不是站在那里不动，是积极、主动的追求神和一切属神的美好，是积极主动的爱神、顺服神，节制、自律也从属于、服务于这个基本的神人关系和生命性质。同时，仅仅节制错误的东西，而不被正确的内容填补，这个空洞最后还会被另一种错误占据，基督徒的节制不是异教讲的“无欲”、“无我”、是“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并且我如今在肉身活着，是因信神的儿子而活”，基督徒有新的、充实的生命目标和内涵。

7.3.3     成年阶段

成年阶段指的是基督徒属灵生命的成熟状态，圣经定义的基督徒生命的目标是基督徒的成熟，“直等到我们众人在真道上同归于一，认识神的儿子，得以长大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我做孩子的时候，话语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既成了人，就把孩子的事丢弃了”，“在心志上总要做大人”，“爱心在知识和各样见识上多而又多，使你们能分别是非，做诚实无过的人，直到基督的日子；并靠着耶稣基督结满了仁义的果子”，“一切属灵的智慧悟性上，满心知道神的旨意，……行事为人对得起主，凡事蒙他喜悦，在一切善事上结果子，渐渐地多知道神；……凡事欢欢喜喜地忍耐宽容”，“心得安慰，因爱心互相联络，以致丰丰足足在悟性中有充足的信心，使他们真知神的奥秘”，“在他里面生根建造，信心坚固，正如你们所领的教训，感谢的心也更增长了”，“满有良善，充足了诸般的知识，也能彼此劝诫”。基督徒的成熟就包括这里说的，认知、意念、爱心、知识、见识、智慧、悟性、喜乐、信心等等的充足、充满，当然，这是基督徒的理想状态、应有的状态，但基督徒还在犯罪、还会犯罪，因此基督徒实际生命的成熟，指的是相对成熟、而非绝对成熟，每个基督徒都还有幼稚的部分、都在成长的路上，在效法基督的崇高目标面前都有亏欠，没有一个基督徒的实际状态达到极致，但这不表示所有基督徒都是同等幼稚，不表示基督徒之间没有成熟不成熟的区分，也不否认基督徒可以达到、应该达到一个相对成熟的状态，那这是一种什么状态？下面简单看几点。

一是认知思维的成熟。婴幼只明白“圣言小学的开端”、“不熟练仁义的道理”，缺乏判断力，“中了人的诡计和欺骗的法术”、“随从各样的异端”；年少有所进步，但知道的少、理解的肤浅，缺乏深度、缺乏体系，容易偏激；成年则具备相当的认知水平和判断能力，可以较为全面的观察和思考问题，能够正确识别并应对诸多错误，“他们的心窍习练得通达，就能分辨好歹”，有“属灵的智慧悟性”，“心意更新而变化，……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能分别是非，做诚实无过的人”。这种认知思维指的是基于神的话语的认知思维体系，不是说人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知道、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而是他的知与不知、解与不解都在属神的体系。成熟不是超能力、不是点石成金，成熟不等于成功、不等于成就、不等于功成名就，一个基督徒可以有成熟的认知思维但依然身处各种艰难和困境，因为成熟指的是人的心境、不是环境。出于属神体系的认知思维的成熟其中一个特点是不偏激、不极端、持守真道、不偏左右。从一个角度讲，所有的错误都是对神的启示的极端化解读，在脱离神的体系之后不可避免的极端、偏激、狭隘。成熟则是全局化、有深度的认知思维，在属神体系中融会贯通、深思熟虑、运用娴熟。但这种成熟不是世俗理解的死板、教条，不是世俗的中庸、调和、折中、圆滑，不是瞻前顾后、游移不定，基督徒的成熟不是没有活力、不是没有原则、不是没有决断，相反，基督徒的成熟是有属神的生命力、激情、热血，信靠神而有的坚定、确据、不犹豫、不妥协，刚强壮胆、坦然无惧。

二是心志品格的成熟。婴幼是稚气未脱，少年是年少气盛，成年则有成年的成熟，“听了这话语，以诚实美善的心持守它，并且在忍耐中结出果实”，“我为基督的缘故，就以软弱、凌辱、急难、逼迫、困苦为可喜乐的，因我什么时候软弱，什么时候就刚强”，“患难生出忍耐，忍耐生出品德，品德生出盼望”，“行事为人就当与蒙召的恩相称，凡事谦虚、温柔、忍耐”，“我已经学会了，无论在甚么情况之下都可以知足。……我靠着那加给我能力的，凡事都能作。”，“存怜悯、恩慈、谦虚、温柔、忍耐的心”，这些都是成长和经历练就的成熟品格，行事为人的原则不是习惯的随从肉体、受制于血气，而是有意识的按照神的话语、体贴圣灵。这种成熟，不在于一时一地的反应，不成熟的人也可以有一时一地的正确反应，成熟与否在于人的反应是源自短时间的冲动、还是长时间的习惯，是勉强刻意为之、还是内在的真实流露，成熟指的是属神思维和属神品格成为生命的自然表达，成为生命的习惯。心志品格成熟的另一个特质是有基于神的话语的自我反馈机制、纠错机制，成熟的人不是不会犯错，但成熟的心志品格约束其不沉溺于错误，成熟的内在有一个健康的、持续工作的自我鉴察，可以及时发现错误，控制错误的蔓延。伴随着这种鉴察意识的是成熟的清醒、冷静，不容易被蒙蔽，也不容易自我蒙蔽，成熟不是说他什么都清楚，而是说他保持清醒、冷静，保持属神的信心和定力，遇到什么事情，不是让血气冲昏头脑，而是清醒、冷静的按照神的话语进行判断，对自己和周围的人事物进行判断。

三，成熟的人得以享有更大的恩典。这里不是说成熟基督徒有秘密启示、额外恩赐，而是说只有属神生命成熟到一定阶段之后，他才能真正理解和领会神的某些启示，才能真正得到并享有其中的恩典，“我还有好些事要告诉你们，但你们现在担当不了”，“唯独长大成人的才能吃干粮”，“在成熟的人中间，我们也讲智慧”，“我对你们说地上的事，你们尚且不信，若说天上的事，如何能信呢”。圣经教导是给所有基督徒的，但由于有罪思维的强势干扰、或者是认知能力的欠缺，不成熟的基督徒无法明白圣经的很多教导，有时还会有排斥。换言之，他的心智状态与神的教导无法对接，要么是他自视甚高、要么是他知之甚少，结果都是虽然他有神的启示，但不能明白这个启示以及其中的恩典。成熟基督徒的心智状态则与神的教导是接轨的，可以在正确的神人关系里、在已有认知的基础上，明白相对有深度、有难度的内容，并且由此有更大的成长、建造。有些教导、有些恩典是只有成长到一定阶段之后才能领会、把握的。在成长、学习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基督徒对神的话语的无知、误解，他不接受圣经的某个教导，不是圣经讲的不清楚，原因是他还没有到可以认知、理解的状态[91]；有些祷告，神没有马上应允，神要基督徒祷告不可灰心、信靠不可丧气，神的试炼也是在装备、预备基督徒到更成熟的状态，一个可以理解和接受恩典的状态。因此，成长过程中要有足够的耐心，在不成熟的时候不要轻易下结论、不要轻言放弃，不要归咎于神、也不要轻易的归咎于人。

四，成熟的人得以享有更大的自由。这不是说成熟基督徒有特权，而是说成熟基督徒可以享有更大的自由，这个自由是基督给所有基督徒的，但某些自由只有成熟的基督徒才能够真正享有。“论到吃祭偶像之物，我们知道偶像在世上算不得什么，也知道神只有一位，再没有别的神，……但人不都有这等知识。有人到如今因拜惯了偶像，就以为所吃的是祭偶像之物；他们的良心既然软弱，也就污秽了”，食用祭偶像之物，是基督徒的自由，“凡市上所卖的，你们只管吃，不要为良心的缘故问什么话”，“在洁净的人，凡物都洁净”，但只有在认知上成熟的基督徒才能充分理解并接受这个自由，才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软弱、觉得吃这些会污秽自己，才不会因为“有疑心而吃”去犯罪。类似的吃喝、日期等禁忌，都是如此，不成熟、尚且软弱的基督徒会觉得有禁忌、并有意持守禁忌，但只有真正成熟的才能在这些形式上百无禁忌（当然，为软弱的弟兄，成熟基督徒要主动节制自己的自由）。也就是说，成熟基督徒可以不拘泥于形式、仪文的旧样，真正的享有在基督里的，“按着灵的新样”，“在灵里和真理中敬拜”，“不拘在饮食上或节期、月朔、安息日，都不可让人论断你们。这些原是后事的影儿，那形体却是基督”，基督徒的自由不是没有形式，而是不拘泥于形式。这个自由还体现在，成熟基督徒可以负责任的接触和运用更多资源，在为我所用的同时不受其害。神在被造世界和人类社会有完整的工作和启示，神也会通过不信神的人、犯错的人来对基督徒有所教导、有所提醒，因为从一个角度讲，没有一个人对所有问题的理解都是错误的，所有被造物和人都在为神所用、彰显神的荣耀，也可以为我们所用、从中理解神的荣耀并有神的恩典，但能够合宜运用这些资源是需要前提的，那就是基督徒有成熟的判断力和辨别力，可以从属神体系来判别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从哪个方面讲是正确的、从哪个方面讲是错误的，只有可以区别真伪的才能去伪存真。这也是为什么，在基督徒成长过程中，其接触信息和运用资源的自由度是逐渐增加的，因为他的鉴别能力在增长，分析复杂问题的能力在增长，认识问题的深度、广度在增长，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就没有负责任的运用。

五，成熟的人肩负更大的责任。成熟基督徒是基督徒生命应有的状态，是健康教会、健康属灵环境的骨干，不是只有成熟基督徒才是基督徒，但基督徒群体的正常运转不能没有成熟基督徒的主体；圣经定义的教会领袖，牧师、教师、长老、监督、执事等等都属于成熟基督徒，不是所有成熟基督徒都是教会领袖，但教会领袖必须是成熟的、符合神的规范、有神的呼召的基督徒。每个基督徒都有爱神爱人彼此相爱的责任，但相对而言，成熟基督徒负有更大责任、更严格的要求，“多给谁，就向谁多取；多托谁，就向谁多要”，“不要多人做师傅，因为……要受更重的判断”，“仆人知道主人的意思，却不预备，又不顺他的意思行，那仆人必多受责打”。成熟基督徒的更大责任，一是出于权柄的责任，部分成熟基督徒作为教会领袖而有神赋予的限定权柄，“圣灵立你们做全群的监督，……牧养神的教会”，“他所赐的有使徒，有先知，有传福音的，有牧师和教师，为要成全圣徒，各尽其职，建立基督的身体”，“那些引导你们的，……为你们的灵魂时刻警醒”，“务要牧养在你们中间神的群羊，按着神旨意照管他们”，这个牧养的责任对各个阶段基督徒的看顾、保护、喂养，且“不是出于勉强，乃是出于甘心；也不是因为贪财，乃是出于乐意；也不是辖制所托付你们的，乃是做群羊的榜样”。二是出于爱的责任，只有少数成熟基督徒有上述权柄，但这不表示其他基督徒没有责任，基督徒、尤其是成熟基督徒有爱的责任，彼此相爱、彼此建造，爱护和建造婴幼基督徒、年少基督徒，成熟基督徒在享有、运用更大的恩典、更大的自由的时候，是怀着爱人、造就人的心，“不拘是犹太人，是希腊人，是神的教会，你们都不要使他跌倒，……凡事都叫众人喜欢，不求自己的益处，只求众人的益处，叫他们得救”。成熟基督徒是未成熟基督徒的引导、榜样，对他们进行规劝、提醒、鼓励、警戒，“你已经服从了我的教训、品行、志向、信心、宽容、爱心、忍耐”，“在言语、行为、爱心、信心、清洁上，都做信徒的榜样”，“凡事要显出善行的榜样，在教训上要正直、端庄、言语纯全、无可指责”。

六，成熟基督徒的弱点。成熟基督徒是相对成熟、其实际状态并非无有瑕疵，他依然会有弱点，前面所说的基督徒的弱点都有可能继续存在，他依然要意识到这些弱点，并持续的归正、补足。这里仅谈一点，成熟基督徒更倾向于出现的弱点，就是成长的疲劳、疲倦。“我知道你的行为、劳碌、忍耐，也知道你不能容忍恶人。你也曾试验那自称为使徒却不是使徒的，看出他们是假的来。你也能忍耐，曾为我的名劳苦，并不乏倦。然而，有一件事我要责备你，就是你把起初的爱心离弃”，“只因不法的事增多，许多人的爱心才渐渐冷淡”，这不是说他不信神了，而是说他的生命出现疲态，失去了应有的热情，活力，成熟变异成为衰老。属灵的疲倦，有一种是婴幼、年少期常有的——短时间热情的迅速衰减，有一种是成熟期有的，长时间的面对同一状况之后的慢慢疲劳，这里讲的是后者[92]。任何一种属神品格的长期保持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对还在犯罪的生命，时间是把双刃剑，一个东西可以在长时间里成为下意识的习惯，同时也可能随着时间、熟悉感的累积，慢慢的在重复的形式里失去内涵，失去应有的、原有的活力。在婴幼、年少阶段，不少人还是有很多形式的新鲜感、陌生感的驱动，之前没有听过的内容、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内心的某些重大变化，但在成年阶段，尤其是一段时间的成年之后，类似形式的新鲜、陌生在淡化，随之而来的是重复、甚至枯燥[93]，生活似乎已经定型，再做什么，不好的不会变好、好的也不会变差，改变也似乎不再重要、也没有必要，这就是属灵的疲劳、倦怠，它不一定是外在可见的，外表看来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这种内心的疲劳、倦怠却已经生根，离弃“起初的爱心”。此外，还有环境的影响，“只因不法的事增多，许多人的爱心才渐渐冷淡”，他所处的社会道德环境、基督徒群体的属灵环境的恶化，也会导致人的倦怠，你怎么做似乎都改变不了什么，一切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继续恶化，已经这样，别人都能接受、随波逐流，你又何必逆流而上、自讨苦吃？在一团烈火中，一个人的火也烧的热烈，在一团冰冷中，一个人的火也难免冷却下去。而考验基督徒的，是能否不管经历什么、历经多久，在苦难的风化中仍然不麻木，仍然可以继续持守、激发属神的动力、活力，如使徒所言，“行善不可丧志，若不灰心，到了时候就要收成”，“将神……所给你的恩赐再如火挑旺起来”，“提醒你们，激发你们诚实的心”，真的是“外体虽然毁坏，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心意更新”，“得生命，并且得的更丰盛”，“恩上加恩”，“荣上加荣”，“忘记背后，努力面前的，向着标竿直跑”。保持“起初的爱”的关键，在于保持我们对神的追求、盼望，“那等候耶和华的，必重新得力。他们必如鹰展翅上腾，他们奔跑却不困倦，行走却不疲乏”，不要让重复、甚至枯燥、悲观的生活淹没了我们对神的信心、信靠，黯淡了神的荣耀、神照在我们心里的荣耀，以至于常常低估神、轻看神，对神的信心也就低落、轻微，但“永在的神耶和华，创造地极的主，并不疲乏，也不困倦，他的智慧无法测度。疲乏的，他赐能力；软弱的，他加力量。”，靠着自己“就是少年人也要疲乏困倦，强壮的也必全然跌倒”，但依靠神的，“那等候耶和华的，必重新得力”，神那没有尽头、不知疲倦的荣耀、恩典、慈爱充满我们的心，在各种境况之下，这个没有边际、无法测度的荣耀、恩典、慈爱攫取我们的心，如此，我们的信心、爱心、盼望即是内在涌流、永不枯竭的活水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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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n glory, there will be other types of tension, but not this one here.

[2] Some falsely understand that the work of Christ is to lower the standard of God. This is not the gospel; this is insulting God and Christ. Christ shows exactly how high, infinitely high the standard of God is, and fulfills it on behalf of man.

[3] Of course, man always blames God for this.

[4] We are not saying these are inherently wrong, but they have been radicalized by the pagan ideology.

[5] Again, we are saying these are inherently virtues, but they have been radically stigmatized by the pagans.

[6] Led by Rousseau, followed by a series of moral philosophers, political philosophers, writers, painters, and musicians.

[7] Under this climate, the standard of “knowledgeable” is so low that a grade one pupil is treated as a university professor and works as a university professor, presumably he is teaching kindergarten children.

[8] The so-called leaders have so low a view of Christian calling, of fellow Christians, of the mission of the church, and above all, of God, that they think they are doing a fantastic job simply by counting 1 to 10. And people celebrate.

[9] They have a sense of knowledge but that is not the true spiritual knowledge that leads to Christian growth and sanctification.

[10] This is not to say we should never interact with bad theology or pagan ideology. We should, but not when one is immature and has no sound judgement, not when one treats them uncritically as good sources of truth.

[11] They in their mind think it is false, but never willing to treat it as false, because it is cheap to make a judgement in mind but it costs a lot when making a judgement in reality. Again, they show a greater fear of man than the fear of God, a greater “love” towards man than towards God.

[12] They just learn enough to do something or to get something. Once they get it, the growth is done. The rest is just enjoying and using what they already have. Mature Christians cannot be mass produced in a short period of time, no matter how good the institution is. A good educational institution is, at best, one of the means, not even one of the necessary means of Christian maturity. (See John Frame’s comments on modern theological education)

[13] See John Owen “Mortification of Sin”.

[14] Also the Pharisee Saul before conversion, and Judas who received the best theological education ever offered to man.

[15] The formular of Evolutionism is that impossible becomes possible over a prolonged period of time, not only possible but even absolute necessary.

[16] This is spiritual wisdom, practical wisdom.

[17] Scripture does not teach a stoic indifference to or passive reception of suffering. Scripture has a system of truth explaining all human experiences and how a Christian should react under them.

[18] So your spiritual growth is an important defense against such superstition.

[19] Again, we are not saying that Christians should never interact with falsehood, but we should never treat falsehood as truth and then learn from them.

[20] This change is not salvific but does not mean it is totally meaningless. It does matter whether a pagan cares for others or kills others.

[21] The society is so immoral that Christians want to take any moral reformation as signs of regeneration, as confession of God as saving faith.

[22] Nowadays, the prototype of a “mature” Christian is a successful business man or a talented performer.

[23] They keep themselves so busy that they do not have to think about the internal defect; they keep their ears so preoccupied with noise that they do not hear the whisper of the Scripture.

[24] Our understanding, if correct, is always rightly understanding God’s explanation.

[25] This is modern liberalism that preaches a perfect ethics yet without redemption. See Machen “Christianity and Liberalism”.

[26] Christian thinking is always conscious of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God and creation.

[27] The unbelieving would think this as contradictory.

[28] This is a point of mutual attack. Both sides attack the other for not holding up to one particular godly character, while both ignore that the character one advocates is always interwoven with other characters.

[29] In the sense that one is divine knowledge, the other is creaturely knowledge; one is archetypal, the other is ectypal.

[30] Again, Christ thinks the Word of God as the Word of God.

[31] This is one thing we should think about when reading the Scripture.

[32] The past four centuries have witnessed the intellectual retreat if not outright surrender of majority of the visible Church facing the unceasing assault of revived pagan ideologies. The resistances offered by most lack a distinctive Christian systemic thinking, and although not totally useless, they are clearly insufficient and inefficient.

[33] The theological orthodox are not immune here, and there is a self-blindness working. We can see the errors of the theological liberalism but fail to notice our own problems.

[34] Our understanding of God participates in and controls our understanding of all reality.

[35] This is idolatry, no less sinful than making God out of wood or stone, though more sophisticated.

[36] Of course, not void of true understanding and wisdom.

[37] This is the tragedy caused by a superficial Christian education and training.

[38] All Christians bear some degree of inconsistency here. This is something we must understand and have no superstitious view of mature Christians.

[39] We do not understand His holy love, nor His holy anger.

[40] Of course, this does not mean the verbal expressions are wrong, only to say that such expressions are dwarfed by the glory of divine unity.

[41] The organic unity and distinction between biblical revelation and general revelation.

[42] But he never reflects upon his lack of faith, but always blames God of lacking faithfulness and power.

[43] These are false understandings and false applications, impious and ungodly.

[44] God is not the only content in biblical revelation, but God is the only ultimate objective.

[45] Assume the knowledge is correct in its content.

[46] This does not necessarily mean he rejects God’s presence or importance in words, but he rejects in actual operations, in his actual interpretations and decisions.

[47] Of course, God may reveal His glory through the means of light.

[48] God is Spirit, so God’s glory is first of all spiritual glory, then God reveals this glory in and through creation.

[49] God’s commandments are holy, however, our interaction with the commandments is not with the letters of the commandments but with the God of the commandments.

[50] In John 10:14-15, the mutual understanding between Christ and Christians is analogous to the mutual understanding between the Father and the Son, just like the analogous unity in John 17:11. But we should always keep in mind the God-Creature distinction.

[51] This scope of revelation has a general connotation for humanity as a whole and a particular connotation for each individual. Of course, we fall short of what God has revealed to us, in both its general and particular senses.

[52] God’s explanation is contained in both special revelation and general revelation. The unregenerate man gets math and science right because they confirm to God’s explanation to a certain degree.

[53] God’s commandments presuppose a God-defined and God-revealed theology, cosmology, anthropology, and worldview. You cannot obey the former without accepting the latter.

[54] And if we could say, also logic, divine logic, that is the way God thinks reasons.

[55] Analogies based on stars are used frequently in Scripture.

[56] Of course, this does not mean God owes man an explanation. No, every single explanation from God is by grace. And this seeking explanation can be twisted by sinners to be tempting God.

[57] No one consciously seeks to be deceived, only he places himself in a position that he cannot help but being deceived.

[58] Of course, God’s explanation is a system, so true explanations must come from and conform to the system.

[59] Idolatry is both the root and result of this pagan interpretation.

[60] The unregenerate man’s understandings of “what is red” and “who is God” are not corrupted to the same degree, but nonetheless, both are corrupted.

[61] Christians have a distinct understanding of everything, no matter how grand or how mundane.

[62] This investigative/revelatory work is connected to the explanation discussed above, and it is not limited to oneself but extensive over all people and reality. Here we focus on the aspect of oneself.

[63] Christ’s growth is of a different category, Lk. 2:40, 52. The growth of Incarnate God is as a mystery as God’s Incarnation. The Son of God is always perfect and yet Christ Jesus has growth in body, wisdom, and knowledge. This growth is as perplexing as Christ’s death. We could understand some within the biblical boundary but this meager understanding is in the background of transcendental mystery.

[64] This is the result of sin: perception is disjointed from reality (all our perception is, but differs in degree).

[65] A hypocrite is proudly and confidently so. 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a shy hypocrite.

[66] Another self-persuasion is that he has been used by God for good. Do not be obsessed by the fact God uses you for good, this bears nothing directly about your own state, since God may work good out of evil.

[67] This is positive-thinking and therapeutic culture. Church is a clinic and teaching a therapy, church is a theatre and preaching a drama.

[68] This does not mean that we do not care about these at all, we do, but we should never place them at the same level as God’s pleasure. And we must bear in mind that in a lot of circumstances, these are indeed contradictory to God’s pleasure, for example, the approval of many people including Christians is against God’s commandments.

[69] This is a time bomb buried by himself at the beginning of his study.

[70] One test: imagine that you are alone and nobody knows you or you are studying, do you still study and study with the same interest and intensity? If not greater interest and intensity?

[71] Sufficiency of God’s grace.

[72] Some would excuse their folly by saying that they trust the Spirit. But this is not trusting the Spirit, this is tempting the Spirit by intentionally disobeying the commandments given by the Spirit in Scripture. Trusting God never means you do whatever you want, nor it means you just do something.

[73] This does not deny the fact that there are false believers in the Corinthian congregation.

[74] Sin is inconsistent with the regenerate nature, but consistent with the unregenerate nature.

[75] This is the reason behind the demise of some creedal churches who think subscribing to creeds/confessions and teaching catechisms are sufficient.

[76] Our peace is never without diligence, our courage is never without trust, and vice versa.

[77] Some think as long as someone within an organization proclaiming and professing the gospel, this organization would be a church. No. If so, the whole world would be a giant church, and it is not.

[78] Again, the purity of heart.

[79] Not irrelevant with creatures but transcends creatures.

[80] Having a biblical answer to this problem is a sign of growing out of infancy.

[81] Christians edify each other and God edifies Christians through one another. Mature Christians also need the baby Christians and youth Christians for their own edifications.

[82] They want change, so any change is what they want.

[83] A recent example of this misdirected zeal is the Young, Restless, and Reformed movement.

[84] This is behind various strands of theological liberalism and their receptions in the church.

[85] This is the other extreme of the spectrum: traditionalism.

[86] This has never been a total dependence nor total independence.

[87] Empty obedience is more lethal than formal disobedience.

[88] Behind the popularity of Pentecostal/charismatic movement is its advocacy of a carnal freedom.

[89] Of course, God’s purpose in suffering is not limited to discipline, but often includes discipline.

[90] Pharisees are the most formally strict group, but they are not spiritually self-controlled. On the contrary, they are the sons of lawlessness (Jh. 8:44).

[91] He is not in a state to make an informed decision or sound judgement on certain issues.

[92] Hardened by sin, worn out by suffering, dulled by repetition.

[93] Anything extraordinary after multiple repetitions will appear ordinary.